64、心事-《流年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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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有珍回到家里,看见哥哥刚刚到家,问怎么回事?把大蒜晾到外面,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冯有珍没有说,只是让哥哥猜她们到哪去了。

    “还能去哪里?莫非看电影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是飞机大炮就是哭哭笑笑。”冯有贵一边帮着收大蒜,说还是以前那些电影好看,什么《刘三姐》《五朵金花》《阿斯玛》,那真是好看的一塌糊涂,可惜妹妹那个时候一天到晚搞学习,根本没有时间看。

    妹妹就说哥哥一天到晚心术不正,就喜欢看那些爱情歌剧片,哥哥就说妹妹是黄毛丫头,情窦未开,不要一晃眼就变成老姑婆,到时候嫁不出去。

    说了一通废话,才想起来没见到他的心上人,问真真到哪去了?

    “她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今以后就不住我们家了——除非以后你把她娶回家。”

    冯有贵双脚一跳:“苏老师出院了?呀,我昨天没去看,夏公子接走了?我看看去。”

    自行车还支在门口,他从书包架子上取下一个帆布包,甩给妹妹:“这是给你的,治家有方,犒劳犒劳你。”

    打开一看,呀——花的确良耶!有珍眼睛亮了:淡淡鱼肚白底色上,布满天青的碎花,雅致脱俗,摸摸手感细腻,想想不对劲,又横了哥哥一眼:工资打埋伏了?

    “什么呀,车间发了季度奖!奖给勤俭持家的妹子,妈留下了缝纫机,你能干得很,自己做吧。”

    大大咧咧的哥哥,也会关心妹妹了,有珍抖开布,罩住身子绕了一圈,问:“哟,你买多了吧?”

    “做连衣裙的,不多。”哥哥看妹妹披在身上,好看极了,心想,这样能干的妹子,又聪明又漂亮,将来不知哪个男人有福气娶回家去,她可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就是做一件连衣裙也多了。”

    冯有贵讪讪的笑了:“不多,两件的料子,阿妹帮我计算的。”

    哪个神经错乱了,天天穿一样衣服?妹妹娇嗔地问。

    “你和冯真真一人一件。”一贯豪爽的冯有贵,今天却有几分腼腆。

    妹妹问:“哪来的冯真真?”

    冯有贵嬉皮笑脸地说:“你的好朋友嫁到我家来,随我姓,那是冯真真了。”

    冯有珍想起母女重逢的悲喜,突然觉悟过来,把布扔过去:“你想用这个下聘礼?人家已经回娘家了。”

    他不躲不闪,花的确良罩住了脸,也不扯下来,一个大小伙子被花布连头带脑地蒙着,很滑稽。有珍绷不住笑了,他才慢慢拉下花布,在手里揉着,神情有几分失落:“她是天鹅,你哥也不是癞蛤蟆啊,又不是童养媳,非要住我们家,到时候迎上门去就行了。反正户口还挂在我们厂里呢。”

    “她母亲迁移回来,她户口也就嗯有着落了。”

    冯有贵珍惜地抚摸着花布,神色黯然:“嗨,又对哼被他捷足先登,夏永山那么积极,就想讨好苏老师,住到夏家以前的房子去了吧?”

    “以前的房子在哪里?”

    “机械局的职工宿舍呀。”

    “才不是呢。苏老师调到了二中,学校领导给她一套新房子。”冯有珍扯过花布,嘻嘻一笑,“我看夏永山也没戏,大学没考上,马上要回农村。”

    “呵呵哦,天助我也!”冯有贵也不打算出去了,把自行车推进家里来,“看来我还是有希望的。”

    妹妹拿着花的确良也走进屋里,然后就说,做什么连衣裙?马上夏天就要过去了,也到乡下去了。下田干活还穿连衣裙吗?这是好材料,还是的确良的,真是漂亮,还是做窗帘吧。

    哥哥说:“咱们这个家不有窗帘吗?”

    “那是老土布的。我们家的破房子破窗子,也配不上这么漂亮的花布耶,还是的确良的,现在稀罕得很。”妹妹对着哥哥挤眉弄眼的,“助你一臂之力吧,不是我们做窗帘,是送给苏老师做窗帘。祝福她们新生活开始。”

    冯有贵摇摇头:“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小信未孚,神弗福也。”

    妹妹被哥哥文绉绉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什么意思?

    “这是《曹刿论战》中曹刿的话,说这些小恩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听从的。后者说小信不能让神灵信服,神是不会保佑的。”冯有贵坐到椅子上,神情沮丧。就说妹妹只是数学好,语文不好,总而言之,这些小恩小惠不起作用,还是人家夏公子有办法,能够把苏老师调回来,而且调到二中当老师,还分配了一套新房子。母女两个一定感恩戴德,感情的天平也一定向他倾斜。”

    妹妹安慰哥哥,把茶壶里的凉茶给哥哥倒一杯,然后笑嘻嘻的安慰:“他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告诉你吧,是一把手的女儿办成的。”

    “呵呵,”他开心得手舞足蹈,“贾文娟办成的?那就没夏永山什么事了。你去看了吗?她们家缺什么?”

    冯有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新家呀,缺的东西多呢。冯有贵瘪了的皮球又打足了气,说明天就给她们买去,还买一台电风扇,买个沙发,把她们新家布置起来,还凭着那天晚上开飞车,压缩了一半的时间,抢救了苏老师的生命,以后就可以到那里去蹭饭了。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到二中娶亲。一定要搞一辆小轿车……

    “一个鸡蛋的家当,不要打美梦算盘了。”冯有珍突然想起来,“哥,是你把苏老师接回来的?什么时候?”

    “你记得吗?那天晚上一个人来喊我,然后我就出去了,然后早上都没回来。大概是你们自己去领大蒜的?”

    妹妹想起来了:“就是夏永山?你说救了苏老师的命,那伤得很严重哦?”

    “当然,不是我带着白医生去,不是我把汽车开得像火箭一样快,哪怕晚十分钟,苏老师就没命了。”

    “那么严重?”

    “当然严重哦,一把刀从前胸穿到后背,你说会不会送命?”

    “怎么会是刀戳的?谁捅的刀子?”

    “也没有局破案,但初步断定是自杀。”

    “可能是想女儿想的吧。”冯有珍理解的点点头,“那个时候,被剪了头发,脸上戳了一个口子,苏老师都喝毒药要自杀的,不过自己对自己捅刀子,太惨烈了——”

    “是啊,流了好多血,所以要补一补,什么黑鱼汤,鸽子汤,炒猪肝什么的,我每隔一天都送菜送汤去。”冯有贵好像自己也要补血一样,一口把一杯凉茶都喝了。

    “哪里来的菜和汤?”

    “到饭店里买的呀。”

    “你不早说?我烧的也不比饭店差,还能节约好多钱。”妹妹抱怨道。

    “我能告诉你吗?你个大嘴巴,与真真两个形影不离,一个鞋拔子,一个鞋刷子。你做什么她看不见?”

    “这么大的事,女儿应该看看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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