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四:两岸猿-《江湖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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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当时的南方也出现了一个天才少年,名叫风继竹,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个少年性子孤僻怪异,不喜欢和平常人交往,但剑术清奇诡异,自成一派,击败了时下许多剑术名家。人们认为这南北的少年男女都是奇妙的人物,把他们并称为“双秀”。

    有一年夏天,袁弃儿受白鹤道长之命,送呈一封信到不鸣山雪虎涧去,途经一条深长的峡谷,野草藤蔓完全覆盖了道路,森森的参天大树遮蔽了天空,四周有浓郁的阴毒瘴气。袁弃儿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有邪灵滋生的地方啊。”决定停留一夜,到了天亮再查探虚实。

    她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就找了一处靠近溪水的巨大岩石之上歇息下来。岩石上长满了青苔,滑不溜秋。她用干枯的树枝拨弄四周,被划拉脱落的青苔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让人闻之欲呕。本来打算借着溪水洗濯一番,但是因为那深绿色的溪水里竟然没有一条游鱼,让她生出警戒的心理,也就放弃了。她清扫了一块空地出来,准备打坐休息,透过细密的巨树枝叶,她看到月亮升上了天空。她赫然发现在月光下,无数的蛇虫如同赶集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爬行过来,在草丛里发出唰唰之声。蛇虫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那轻微的游移声音竟然如同潮音般轰鸣,而大片青翠的野草,也无风自动,如同浪潮此起彼伏。

    诡异的场面让袁弃儿很是警惕。她师从白鹤真人学习剑术,却对于道家的驱邪伏魔方法并不擅长,眼前的奇景并不是高妙剑术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心情也因此很是紧张不安。她屏住了呼吸,看到那些形容可怖的蛇虫就像受到催眠似的,纷纷沿着溪水游到一座深潭里。袁弃儿躲在草丛里,忍受着即使掩鼻也徒劳的腥臭气息,看到深潭平静的水面开始裂出一痕痕的水纹,没过多久,又仿佛成了在鼎中烧沸的热水,向上翻涌,咕嘟咕嘟地冒出一个个的气泡。蛇虫不断地向潭水里拥集而去,却被气泡一个一个地绞入水底,再也没有踪影。

    又过了一会儿,气泡相继炸裂,珠玉般的银白色水滴在空中四处溅迸,深潭也就翻涌起了更大的波澜。

    袁弃儿知道这就是怪物即将露出真身的时刻,于是把身子缩成一团,更加小心翼翼地躲伏起来。果然只一眨眼间,一只面目丑恶的怪兽就轰然露出水面,鳞片就像枯松的皮一样干老,牙齿就像刀刃一样尖利,浑身冒出蓝色的光芒,照耀着人的眼睛,仿佛产生出某种吸力,让人心神恍惚,不能控制地向它的血盆大嘴靠近。幸好袁弃儿虽然不懂道术,但是在白鹤真人的长年教导中,也略略修习过道家的定力,这才抑制住内心的惶恐,没有冲上前去。她心里也就更加戒备了。

    蓝光愈来愈强盛,就连天上皎洁明亮的月光也无法与之相比,等到光芒渐渐收敛,怪物也就完全浮出了水面,袁弃儿知道这已经是最适合的时机了,她毫不犹豫地提剑冲了出去,口中发出清叱,向着怪物防御最薄弱的喉头刺了一剑。她此时的剑术已经到达了电光石火般的快捷程度,怪物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不能躲闪,却没有如同袁弃儿意料中的发出惨嚎,袁弃儿只感觉手中所使用的力气落在空处。定睛看时,只见怪物化为乌有,一个蓝衣少年却从怪物丹田的位置跳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柄歪歪斜斜有如树枝般的长剑,皱着眉头很生气地说:“你破坏了我的大事!”

    两个少年男女在月色下争斗,剑光就像一条条雪白的玉带在空中飞舞。袁弃儿的剑术已经算是凌厉快捷了,但那少年剑法又别具风格,发剑的方位和力道都匪夷所思,仿佛和正宗的练剑方法大相径庭。袁弃儿对此很是惊奇,就停下剑势,说:“看来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邪恶怪物,为什么会潜居在这样的地方呢?”

    这个少年正是与她并称“双秀”的风继竹。这是一个因为机缘巧合获得魔教《怜生剑谱》的天才。《怜生剑谱》相传是昔年魔教第一剑客“结庐老人”的遗作,据说剑法中蕴含了天地之间没有让平凡人可以接受的奇怪道理,学习它,可能会有悟彻天地奥秘的机会。他的师父曾劝他停止修习这样的剑法,风继竹却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人生一世,不正是为了解开内心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吗?我认为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您对我的告诫,我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时时用来警醒自己,想必是不会出现大差错啊。”

    袁弃儿与他结识以后,发现他居然利用这些荒山大川里的各种奇异生灵修习各种各样的术法,将之融合到剑术中去,觉得又是新奇又是担忧。两个人结伴在江湖上游历了三年。白鹤真人得知后,派人召遣她回到终南山,袁弃儿没有依从,说:“师父难道不知道我的性子并不能够做一只牢笼里的鹦鹉吗?风继竹虽然修习魔教的剑法,但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过错,正如一柄利刃掌握在恶人手中,或许会屠杀生灵,但落在善良的人手上,却是保护众生的利器啊!”

    白鹤真人听了这样的话,叹息一声,说:“你不知道善良的人持有利器,内在性格也会受到血刃的影响,有可能因此变得暴戾骄横的吗?你一定要小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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