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待孔鲋离开后,子襄长长叹气一声。 惆怅道:“兄长啊,你到此时还没看清状况,六国贵族昨日便已经到了,一天过去,恐怕早就布置好了,但迟迟没有动手,并非是忌惮,而是在等,他们在等秦落衡放松警惕,整个孔里能让秦落衡放松警惕的只有一个地方。” “先祖陵墓!” “先祖冢去城一里,家茔(ying)百亩,冢南北广十步,东西十三步,高一丈二尺,冢前以瓴甓(lingpi)为祠坛,方六尺,与地平,本无祠堂,冢茔中树以百数,皆异种......” “先祖陵墓为圣人陵墓,受儒家世代供奉,在齐鲁之地广有圣名,秦落衡虽为法吏,但一直以来言语中对先祖都非有不敬,因而即便要摧毁先祖陵墓,定也会先行祭拜一番,祭拜之时需静心凝神,而先祖之冢又落地广大,易藏人,还有繁茂树木作为遮掩,六国贵族藏隐其中稍微不察,便可能遗漏,到时突行袭杀,先祖之冢便成了杀伐之地。” “然我子襄纵然知晓,但也实无能为力。” “三方角力,唯我儒家最为势弱。” “先祖之冢损毁已然注定,我孔门之人若再折身其中,日后恐无人去收敛先祖尸骨,更无人为先祖之学传颂,我子襄自知有愧,已不奢望先祖原谅,只望日后能光复儒家,将损毁先祖陵墓的秦人及六国贵族悉数定罪。” “儒家善撰史。” “此次之事定会见于史册。” “而参与此事之人,都将书以千古骂名!” “此恨,我儒家定不敢忘!” “子襄请先祖庇佑我孔门子弟这次能平安逃离。” “子襄叩拜先祖!!!” 说完。 子襄长拜及地,朝着孔子陵墓恭敬叩了三首,而后起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他去意已决。 子襄很清楚,现在的鲁县已是个是非之地,根本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六国贵族就算事败,尚有脱身之法,但他儒家是万万没有的。 他孔门只能暂避其锋,以待天下之变。 但子襄心中依旧很沉重。 不仅是沉重于预见了先祖陵墓将毁,也是沉重于儒家未来,现在的儒家已成丧家之犬,普天下都没有几个容身之所,而且六国贵族已露出了獠牙,儒家有名分大义之时,六国贵族尚且要跟他们虚与委蛇,而今失了名义,却是成为了诱食羔羊。 何其悲哉!!! 然子襄心中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秦儒疏离,秦儒相轻,其来有自也。 就算儒家没有叛逆秦廷,没有在地方开设私学,随着天下局势稳定,儒家也会被法家逐渐蚕食殆尽,这早已是显而易见之事。 相对于坐以待毙,他更愿意放手一搏。 只是...... 私学之事终究还是草率了。 也过于急躁了。 以至落得如今凄惨下场。 但他孔门只要还在,儒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现在天下越发动荡,六国贵族逃离咸阳后,搅动天下局势的能力大增,天下动乱在即。 乾坤未定。 儒家依旧有翻身之机。 ...... 下市时分(申时)。 大队肩扛铁耒的士卒在杨武的指令下开始了墓地开掘。 首先拆除的便是陵墓外围的石壁墙。 秦落衡并未去最前方,而是停留在孔子冢外的树林中,他其实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否真掘孔子墓,对于孔子,他还是抱有敬意的。 只是最终还是下了命令。 他站在无能名其树的树林中,望着这庞大的树林,眼中也是露出一些感慨。 古代对葬礼看的很重。 尤其是儒家。 儒家以人伦为本主张礼治,而在儒家推崇的礼仪中,最为看重的便是葬礼,甚至是不惜耗时耗财耗人生命以完成葬礼。 他还记得《史记》中有孔子世家的描述。 “孔子葬于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jue)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赣庐于冢上,凡六年,然后去。” 他当初看到这句话时,无疑感到很动人。 因为一个学派的士人自愿的耗时耗财耗费生命,全然为了各自的信念,而且与他人无涉,但真的处于这个时代,秦落衡对这种做法却是嗤之以鼻。 儒家过于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