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六章 (2)-《美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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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怿颦眉不耐道:“究竟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碍于身份有别,晏寻只好如实回答,“回王爷的话,肖云和的家产已尽数充公,他家没后人,所以这宅子搁置已久,无人问津,卑职今日是例行公事过来记档的。”

    他奇怪:“你也是做指挥使的人了,这种事还需要亲力亲为?”

    “毕竟从前在肖家待过一段时间,此处卑职比他们熟,交给他们办,我不放心。”

    沈怿淡笑着:“到底是不放心你的手下,还是不放心被人查出来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晏寻无奈地笑笑:“要不,王爷也一起?”

    他扬了扬眉,并未拒绝,把马丢给高远,示意他带路。

    时近深秋,肖府中一片萧索,因为无人居住,落叶厚厚地铺了满地,当真算得上是门可罗雀,冷落凄清。

    由于院子大,不得不将人兵分两路,其实年前已经抄过家了,眼下的确没剩多少能看的东西,至少值钱的是所剩无几。

    四下里的人在周围翻翻捡捡,沈怿信手在桌面上轻轻一划,指腹上沾满了灰尘,一道分明的痕迹留了下来。

    他踢开脚边散落的碎碗瓷瓶,望着已空空如也的房间,不免生出一种自己可能的确想太多的失落情绪。

    “你难不成是在找东西?”晏寻看出些什么来,眼见一帮锦衣卫已忙活开了,言语间也就懒得再对他恭敬,“别想了,肖云和又不是禄全,岂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你查到。”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宅院实在太空旷了,半点惊呼也能叫人心上一震。

    屋内的几人忙鱼贯而出,循声望去,动静是从书房里传来的,晏寻和沈怿当下隐隐有了猜测。

    门边的锦衣卫飞快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果不其然,屋内的屏风后赫然是道暗门,不知被哪个毛手毛脚地打开了机关,此刻密室中的棺材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乍一看去是挺瘆人的。

    晏寻拍了拍那吓呆了的锦衣卫:“没你事儿了,出去候着。”

    密室里没窗,除了门口那点光以外,四周几乎是一抹黑。沈怿提袍进去,抬手扇了扇屋内的那股潮湿的气味。

    “这肖云和……居然敢在家里放口棺材?”沈冽不得不惊叹,肖府他不是没来过,但如此别有洞天的一幕还是第一次看见。

    随着晏寻点起四壁的烛灯,长公主的画像,以及周遭挂的那些面具骤然清晰可见,饶是大白天,也无端端使人不寒而栗。

    “是个衣冠冢。”沈怿绕着棺椁走了一圈,淡淡道,“年前抄家时,大概也找到了这儿,所以棺盖被打开过。”

    棺材里平阳公主的衣物已被翻得凌乱不堪,倘若肖云和尚在世,估计会被气得再死一回吧。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继续环顾四周。

    奈何这地方虽然瞧着神秘,但其实一览无余,除了棺材和面具也没什么新鲜东西了,沈怿抬手把棺木合上,侧身向外走,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凉风。

    因为窗户大敞着,这风便格外的实惠,一点没落地灌进了暗室之中,沈冽不经意回头看了下,急忙道:“等等……你们看这幅画。”

    长公主的画像被吹得内陷了进去,方方正正的一个轮廓,后面分明还有一道门。

    沈冽惊奇不已,朝沈怿和晏寻看去,却见二人神情只是淡然,仿佛见怪不怪的样子,自己也只好收敛表情。

    晏寻几步上去把画像撩开,门洞后黑漆漆的,好像深不见底,他让他二人先等着,自己取了盏灯笼,这才在前面开路。

    两位王爷身娇体贵,不知前方会否有什么危险,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一面又狐疑着肖云和没事干凿这么条道干什么?逃生用吗?

    越往里,那股霉味就越发浓郁,甚至夹杂着恶臭,对于尽头的物体,他已有预感。

    沈怿倒是没什么,沈冽到底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晏寻又劝了两回,瞧他不为所动,也就只好罢了。

    冗长的夹道之后是另一间幽暗的石室,灯光照过去,正对面的地上竟摆着一具形容可怖的尸首,大半的身子早已成白骨之状。

    眼见这场景,三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愣了下。

    许是此地太过隐秘,先前那一拨官差并没找过来,自然也就没发现这个来历不明的死尸。

    沈怿和晏寻自然而然地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沈冽自知帮不上忙,也不想去自找麻烦,很识相地在旁观望。

    “死了大概有半年以上。”晏寻隔着帕子在死者的衣服内翻找,“人都快腐烂成白骨了。”

    从尸首所穿的衣饰能看得出,这是个男的,还是个家中挺有钱的男的——非富即贵。

    ……大半年前,那不正好是肖云和被捕入狱的时间?

    “来看看这个。”他把搜出来的一块腰牌递到沈怿跟前。

    借着灯光,沈怿打量起上面的字,“太医院的制牌……这人是御医?”

    “我估摸着,肖云和一直把他囚禁在此,后来人被斩首,官差又没寻到,就给活活饿死了。”

    毕竟是锦衣卫出身,晏寻断起案来头头是道。

    沈怿淡淡睇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现在的问题是,姓肖的为何会将太医院的人囚禁在这里?”他拎起地上的锁链掂了掂重量,瞧着白骨上面残留的须发,“还是个年纪挺大的御医……”

    晏寻当然不会自作动情的以为这是特地找来给自己治病的,再说了,也没道理把治病的人弄得这般要死不活。

    虽然肖云和本人做事情的确古怪乖张,但总不至于没有理由,既然他以这种手段对付人,要么就是与之有仇,要么就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

    “年初的确有位姓刘的太医失踪,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晏寻拍了拍手上的灰,“凶手多半是肖云和,不过出了人命,也算是宗大案子了,交给锦衣卫来办吧,回头有了消息,我叫人通知你。”

    “也好。”

    就在他俩围着那具尸体转悠时,闲得没事干的庄亲王在石室四周晃了一圈,见那墙壁上的隔层内放置了一个木匣子,便随手拿了过来。

    盒子上挂了把锁,却并未上锁,打开时有啪的一声轻响,晏寻和沈怿当下齐刷刷朝这边望,几乎是同时喝道:“别什么都乱碰!”

    话才道完,心大的庄亲王已把盒中之物取了出来,厚厚的一叠,用线绳绑着,不知是信件还是卷宗。

    “不要紧的,很安全。”他一边说,一边拆开了绳索,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去,眉头却越皱越紧。

    “写了什么?”沈怿走到他身后,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仔细辨认才发现是药方,“这是太医院的旧档……长庆五年的……”

    “长庆?”晏寻喃喃自语,“那不是先帝的年号吗?肖云和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

    方子上最末尾的印有好几个,除了太医院,还有几位御医的私印,大概都是同时诊脉后开的药方。

    沈怿飞快扫了几眼纸上的内容,“前面的都是治疗伤风感冒的,后面倒是多加了几味驱寒,退烧的草药……”

    晏寻闻之愕然:“你还懂治病?”

    他轻哼:“你当我跟你似的,只会得病?”

    晏寻:“……”

    “不对……”沈冽又多翻了几页,颦眉摇头,“这人恐怕不是得的风寒。”

    “防风、逍遥竹、千里光……都是外用的药,还有护生草,单单只是发烧,根本用不上护生草。”

    晏寻常年长在关外,对这些药理一窍不通,“护生草是治什么的?”

    沈冽定定看着他,吐出两个骇人听闻的字:“天花。”

    “天花根本无药可医。”沈怿在旁纠正,“护生草能救治的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能否活下来,全凭运气而已。”

    沈冽不再言语,沉默地往下翻,可以看出,大夫用的药从一开始的温补,到后面越来越猛,甚至有几次用了千年人参吊命,显然是病人已病入膏肓。

    “这些药是开给哪个宫里的?”沈怿忽然发问。

    他看了一眼右下的落款,“长明宫……皇后的宫中?”

    沈怿若有所思,“可当年的长明宫里住着的,是当今太后。”

    晏寻想了想,“所以太后得了天花?”

    “我记得从前听人说过。”沈冽握着那一叠卷宗,沉声道,“有一年,先帝和当今都生了重病,治了很久也没治好,那年雨水多,天象有异动,帝星光芒微弱,一度有人认为大梁的江山会易主。”

    “不过没想到的是,先帝和沈皓都先后奇迹般地痊愈了。”沈怿接着他的话说。

    显而易见,长明宫内得病之人十有**是当今皇上,算算年纪,那时候的沈皓应该才一岁多一点。

    “后来呢?”晏寻瞧不懂药方,只能问他们俩,“这个得天花的人,治好了吗?”

    言语间,沈冽正好翻到了最后那一页,他盯着白纸黑字,语气低沉:“没有。”

    他抬起头,神情里说不出的诡异,“根据旧档上所写,‘血气有亏,不治而亡’。”

    沈怿听着眉峰紧拧,晏寻则是脑中一片空白地愣了愣。

    天象异动,

    不治而亡……

    阴暗的石室里密不透风,与他们相伴的只有一堆腐烂的白骨。

    三个人心中皆毛骨悚然起来。

    太后所出只有一位,如果今上在十多年前就染疾而死,那眼下坐在皇位上的人,又是谁?

    书辞一觉睡醒时,已是下午了,身侧的床铺空荡荡的,有一抹躺过的痕迹,她探手过去摸了下,冰凉冰凉的,沈怿显然离开多时了。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她张口叫紫玉,慢腾腾的开始梳洗穿衣。

    “王爷呢?”

    紫玉一面给她梳头一面回答,“王爷和庄亲王一块儿出去啦。”

    书辞哦了声,又嘀咕道,“出去居然不叫上我。”

    “那不是看您睡得熟嘛。”

    “他没说去哪儿了?”

    后者耸肩:“我哪儿敢问呀。”

    她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事,这一睡又睡过了头,不能再去找书月或是将军夫人串门儿,只能在家逛逛打发时间。

    正琢磨着要不要出门散步,正院里就看见沈怿、沈冽以及晏寻,三个人表情整齐地回来了,一脸的庄严肃穆。

    书辞咦了声,试探着问,“……你、你们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没人说话,沈怿从她身边经过时,顺手拉住她胳膊往跟前带了带,“书房里说,记得把不相干的人支走,紫玉高远也不行。”

    见他神情不对,书辞忙应声点头,“好。”

    一进屋,三人在桌前各自坐了,书辞将卷帘放下,日光无法全照进来,房中清幽清幽的,叫人一下子静了心。

    饶是茶壶里有水,半晌也没人动,晏寻是第一个开口的,迎头就一句话:“会不会有诈?”

    能这么问都是对肖云和有所忌惮的,知道此人诡计多端,就怕他做什么事都别有用心。

    沈冽肯定道:“太医院的旧档我看过了,没问题。”

    晏寻颇为不解:“他当时既然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手,为何不揭发沈皓,反而心甘情愿等着砍头?”

    “别忘了,肖云和憎恨的是沈家人。”沈怿淡淡道,“以他的脾气,应该很乐意看到沈氏皇族被搅得乌烟瘴气。”

    沈冽拿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不过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毁尸灭迹吗?”

    联想此前种种,沈怿到这时才轻笑出声,“也许他们自己人‘狗咬狗’呢?”

    梁秋危这么机敏的人,必然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他拿住的这个把柄最后又是怎么样兜兜转转到了肖云和手上,他们无从得知……其实也不重要了,因为无论当今是不是正统,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总是会捅破的。

    皇帝早已开始蠢蠢欲动,他若不下手,恐怕肖云和就是他今后的下场了。

    “你考虑好了吗?”沈冽留意到他的表情,“你若肯,我们不是没有希望。”

    沈怿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答反问:“老实告诉我,你等这天,等了多久了?”

    后者并不言语,淡淡一笑,自取了手边的茶杯,随意摆弄。

    书辞在旁听完了全程,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第    93    章    九三章

    沈冽想得很简单,    皇帝虽然把身边的人换了一大半,但实际上心腹全是些文臣,    唯一听命于他的只有玄武将军杨烨,只要找机会把此人调走,    京城基本就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沈怿点着桌子提醒道,    “宫里还有禁军,    而且我不可能提前把五大营的人调出来,那样会打草惊蛇。”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胸有成竹地说不要紧,“我们眼下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沈冽顿了顿,    “因为晏大人是我们的人。”

    皇宫的门禁一向是由锦衣卫负责,    他若从中作梗,    禁宫里的皇帝可以说是未着寸缕,    不足为惧。

    对面的晏寻听得眼角跳了一跳,    “怎么我也要参与?”

    沈怿支着头冷笑,    “东西都看了,    你还以为能继续当墙头草,    明哲保身?”

    “晏大人。”沈冽跟着在他肩膀上轻拍,    语重心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晏寻无奈地看了这兄弟二人一眼,颇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一贯是最不喜欢招惹是非的,然而如今权衡之下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

    “此事要紧,    拖得越久越会夜长梦多,对付肖云和的那套不能用来对付沈皓,他到底是皇帝。”沈冽沉下声来飞快地部署,“晏大人最近这几天就要开始把驻守在皇城内的锦衣卫撤些出来,快过年了,宫中兵戈气息不易太重,你做得隐蔽点,沈皓不会察觉;朝里有我,对付杨烨倒还好说……就是一个人磨嘴皮会费点口舌,四哥,镇国将军是你岳丈,恐怕还得让他出面帮些忙。”

    “知道了。”

    沈怿和晏寻陆续应下。

    他坐在那儿沉吟了半晌,“咱们最好是在晚上,不要惊动老百姓——但是也很难讲,再怎么样,京城那天都会一团乱。”沈冽看向书辞,“所以,只能委屈四嫂,去城郊避一避了。”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书辞与沈怿皆是一愣。

    他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先前还沉浸在计划里的那颗心突然提了起来,继而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不计后果的任性而为。

    而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书辞此刻方回过神,抬眸便接触到沈怿略带担忧的目光,她怔了怔,随后似有所感……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

    晏寻二人并未待太久,在日头沉入地底时,便从偏门处悄然离开。

    天黑得很快,四合的夜幕里夹杂着霜风,苍穹乌云密布,群星黯淡无光。

    北方要比南方冷得早,尽管还没入冬,屋内却也生起了炭盆,书辞将卷帘一点点拉上去,窗外的灯火阑珊便随之展现在眼前。

    王府的夜从来都很安静,谈不上灯火通明,但总带着此间主人独有的威仪和庄严。

    沈怿正慢条斯理地拿茶盖刮着茶汤上的叶片,终于斜眼睇过来,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好像都不意外?”

    “还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些烂账。”书辞转身走到他跟前,“听得太多,自己都习惯了,能怎么意外?”

    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开始,心境一路磕磕绊绊,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识了一遍,书辞甚至觉得,哪怕现在她爹突然冒出来说自己还没死,她估计也会毫无波澜地接受。

    “我就是……”书辞顿了下,“有些为你感到不值。”

    她最近经常在想。

    那个让无数人抢破头的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坐在那上面的人,又真的满足过么?

    为什么她走在宫墙下的时候,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绝望。

    也许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束缚着紫禁城里的人,让他们即使活得无比痛苦也舍不得挣脱这个巨大的牢笼。

    茶盖子轻磕了声,盖在杯口,沈怿的唇角缓缓地融化成一个淡笑的弧度,抬手去摸她的耳垂。

    “你不怕吗?我要是失败了,下场会很惨的。”

    书辞平静地望着他,沉默地摇头。

    “还以为你会劝我来着。”他把手收了回去,支肘朝她微笑,“眼下,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朝堂里的这些纷争,我太不懂。”书辞抿了抿唇,“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沈怿目光温和,“你这么相信我?”

    书辞给了他一个令人无比安心的眼神,“不用为我顾虑太多,我能帮到你的很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成为你的累赘。”

    沈怿被她这番话怔愣了好一阵,随后才笑开:“别这样,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后顾之忧。”书辞摇摇头,言语里带了几分遗憾,“毕竟这次又不能替你磨刀。”

    他闻言笑了笑,“在家等我就行了,清闲点不好么?那么闲不住。”

    “好。”她跟着微微一笑,这个字吐得特别畅快,“我等你回来。”

    其实沈怿还有别的一些话想问她,有许许多多的不放心想吩咐,可在唇齿里打了一个转,最后还是尽数咽下。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面对她这份毫无理由的相信,再多的叮嘱都显得格外多余。

    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她也长大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迟,快到腊月,京城里大街小巷覆才上一层薄薄的白沫,雪花被风吹得满世界纷纷扬扬。

    遥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肖云和还活着,他们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对付他,转眼到了现在,又开始忙碌的筹备新的计划,一切好似一个轮回,只不过轮回里的那个人换了。

    自打上次沈怿三人在书房小谈之后,就再也没私下里聚过,平日依旧上朝下朝,该吃吃该喝喝,和此前的生活并无区别。

    正月将至,四处弥漫着过节的气息,街市上满是拎着大包小包置办年货的百姓,连朝廷的官员们偶尔撞见了,也要互赞几声新衣,相互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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