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是我，是我记错了！”

    张文忠连忙否认，生怕方宇一言不合又要对他动手。

    这小子现在是发癫了，张文忠感觉自己仿佛在悬崖上走钢丝，稍不注意，就会跌落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已经失去一只手，他不能再犯错，要不然另一只手再被这小杂种锯掉，就算不当场疼死，下半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记错了？”

    黑暗中，方宇机械地重复道。他语气冰冷漠然，就像是一台人工智能机器似的，语气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是……是我记错了！”

    张文忠急忙辩解，“不是，是我……是我做的！当年，当年我让人在你爸身上动了手脚……是我害死他的，你，你快报警抓我啊！我该死！让警察枪毙我！呜呜呜呜！”

    张文忠说着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盼着对方能按照他说得，去报警，警察一来，看到这个情况，肯定会先把他送去医院治疗伤势。

    “你？你是怎么在我爸身上动的手脚？让谁？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方宇厉声喝道，张文忠吓得心窝子一抖，连忙在头脑中组织语言:

    “是是是，哎哟……我说，说清楚！说清楚一点！事情，事情是这样的……我当年在你们家店铺里买皮鞋，一眼就看上你妈了……我，我那几年做木材生意，赚了几个臭钱，人就有点飘，对你妈动了歪心思，我……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对不起，我……”

    说起当年的事，张文忠就有点怂，害怕黑暗中的方宇听到冒火，对他不利，但又不得不说，只能小心谨慎地措辞。

    方宇听到这件事，情绪确实产生了些许地波动，但也仅此而已，愤怒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不需要跟我道歉，只需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听见张文忠不停地道歉，方宇在黑暗之中提醒对方。

    张文忠不太明白，事关对方的亲生父母，这小子为何会表现得如何冷静克制，完全不像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房间里黑黢黢的一片，空气中除了一股自身汗水的酸臭味以外，还隐隐能够嗅到另外一股血腥味。张文忠这辈子从未陷入过如此绝望的境地，腕部的刺痛仍旧十分猛烈，他疼得不停地叫唤，感觉到自己身体愈加虚弱无力，好像快死了一般。

    他不敢再耽搁，怕拖延下去，会真的死在这里，必须想办法自救！

    “是，是……说事，说……”

    他唯唯诺诺地道，“是我，我在你们家鞋店买鞋，对你妈起了歪心思，然后就……就经常往店里跑，假装买鞋……其实是去看你妈，再后来，你爸好像是有所察觉，把我叫到一边，警告了我几句……我觉得没有面子，就，就想着法子报复他，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乡里碰到一位高人，说是有些手段，可以放蛊……我起了歹心，我该死！我就花了一笔钱，请那位高人出马，让她给我办了你爸……”

    “高人出主意，说，要我去弄点你爸的头发来，皮肤、指甲也行，我就叫上了两个兄弟，趁你爸落单的时候，凑上去揪了他一戳头发，还，还揍了一顿，我该死的！然后就把头发带给那个蛊婆，她给放了一个夺命蛊，说三天之内，我要那个人必死无疑！一开始，我还不太信，那三天，一直盯着你爸呢，头两天都没出事，我还以为自己被人糊弄了，哎哟，痛！”

    张文忠疼得嚷嚷着，语气越来越微弱，一听就知道，他体力已经快耗光了。

    为了让方宇赶紧报警抓他，张文忠不再顾及，“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上的，你爸就出门去了，骑着摩托车，我同样骑了辆车，在屁股后头悄悄跟着，这是最后一天，要是还不灵，我就要去找那个蛊婆退钱了……跟着到了龙王坳吧，那个地方我记得很清楚，我看见你爸骑着车，还没拐弯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人带车就凭空消失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砰地一声！一辆大货车迎头撞来，你爸人和车，又出现在半空，飞了老远，最后砸在地上，脖子都砸歪了，头也破了……后来我不是趁肇事司机去打电话的时候，上前看看人死了没，对着鼻子下面探了探，真死了喂！吓得我汗毛倒竖！那个鬼婆，手段果真厉害得很啊！”

    “后来，我又偷偷摸摸跑去交警大队，再确认了一遍，也要确定一下，有没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找了个内部人员一打听，好家伙，就是判定为车祸，连肇事司机自己都认罪了，没人会往我头上牵扯，哎哟！我……那个，厉害啊，这手段太厉害了！杀人于无形啊！我当时都惊呆了，原先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能行，哎哟……”

    “你爸被我害死了以后，我胆子就更大了，隔三差五往你妈店里跑，软磨硬泡的，不要脸极了！但是你妈不理我，她讨厌我，可我就喜欢她啊，怎么办呢？那个时候，我又想到了那位蛊婆，一咬牙，又去找她，哎哟，疼！疼死我了，啊……那个，找到她以后，要她给我弄这事，那蛊婆说，弄可以，要我拿3万块钱给她，我惊了，说当初害条人命都才1万，怎么要放个情蛊就得3万！蛊婆很耐心地给我解释，说害人性命，对她来说，是必须要去做的，帮我属于半公半私了，但是放情蛊这种事情，和她命数没有关系，她不是必须要做……什么意思？就是她那个行当，每隔几年，就要害死一条人命，才能维持她自己的本命，至于其他的，她不是非干不可……我懂了，拿钱给她，她就让我去弄点头发、指甲之类的，放蛊要用，拿到以后，她就给放了一个情蛊，真管用！不到一个月，你妈性格就变了！呃……真他妈的邪门得很，那个蛊婆，手段厉害着啊，没过半年，你妈就答应跟我结婚，我俩的事，真就成了……你看，我是不是罪有应得？你还不快点报警抓我，送我进去，跑不了！肯定要枪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