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冷眼旁观-《旧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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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身,还是那一派架势,合十了双手冲沈南宝一鞠躬,“五姑娘,香要是没了再唤我,我就在隔帘里边侯着,几步就能过来替五姑娘您再插上。”

    沈南宝不愿劳烦他,便推辞起来,“昨个儿也是我自己上的香,今个儿还是自力更生罢,也省得师父费那些个劲儿。”

    庙祝笑了笑,说:“昨个儿五姑娘赠了寺庙那么多,我们都觉得无以为报,想着在四处多使使力报效呐。”

    见沈南宝还是不愿意,庙祝便也不强求,踅摸出那一沓香放在条案上,“既这么,也就遂五姑娘的意罢,不过若是有事,尽管到帘后来找我。”

    沈南宝道了多谢,看着人挑了帘子走远,这才如复昨日,跪在蒲团诵经祈福。

    今个儿佛堂没燃多少烛,只有佛前一星的灯火,断断续续发出哔哔剥剥的声。

    声音单调且乏味,听得沈南宝头昏脑涨,外头的蝉闹也比昨日更聒噪,吱啦支啦的,直要刺进人的耳朵里。

    沈南宝忍不住掖了掖领褖,热腾腾的气从领口冒了出来,蒸得兜头彻脸的烫。

    她暗道这旱魃是瞧他们没落灾没落难,所以开始显威力了?

    都说念经是最静心养神的,现下倒好,她这个门外汉,没学着点道行不说,反倒在这清净的佛堂里,打心底儿的烦躁。

    烦躁烦躁,越按捺越烦躁,就跟努力压制的弹簧越发的蹿上心头,攒得心腔有了一捧火,能烧得人没形,嗓子都冒烟。

    她忍不住地,朝帘内唤了间,“师父。”

    出口的一瞬间,沈南宝便惊住了,那声口婉转得,就跟勾栏里的章台人,能溺得揉出春.水,她后知后觉的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

    恐惧为什么堂堂庙祝,直裰会恁般的不合适。

    还有那声儿,起初面对面离得近没听出蹊跷,此刻隔了这么一射之地,又牵了到帘子,倒像极前个儿夜晚听到的那道男声。

    沈南宝一霎僵挺了身子,心跳随着那一寸寸挑起来的帘隆隆如擂鼓。

    庙祝的声音轻悄悄地传过来,“五姑娘,是香用完了么?”

    沈南宝昏昏沉沉地转过脸,看向案条上的香,那香还猩猩燃火光,烟径笔直且高擎得让人触目惊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拔腿上去把香捻了。

    可是不能,现在的她头昏脑涨,四肢发虚,就是跪在这里也需要极大的力气和意志。

    她艰难地撑直了身,尽力把声调平稳了道:“没,就是口有点……渴了……”

    她想不动声色地调开他,让他去打水,自己趁机脱逃,没想,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香里掺杂的药的威力,竟然在短短盏茶的功夫,就叫她一句话都哆嗦不完整。

    所有的佯装在此刻破了功,绝望在心头就此蔓延开,意志像崩溃的城墙,撼动了沈南宝稳住的身形。

    她不支撑地塌了身下来,抬起眼,却看到庙祝已经离她一步之遥,她也因此看清楚了庙祝脸上那颠唇簸嘴的了然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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