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相思病-《和珅是个妻管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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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相思病

    “妾身见过和夫人。”

    査氏连忙起身给冯霜止见礼。

    冯霜止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道:“夫人多礼了,请坐。”

    她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端起茶来,拂了拂茶沫,却没喝,査氏也是这个时候才端茶来喝了一小口,之后端在手中,像是怕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捏着有些不放心一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即便是此刻无事日后也会有事,冯霜止不会不懂官场上的这个道理,她笑得和善:“前些天在春和园见着,便觉得与夫人一见如故,您心肠好,霜止还记得呢。”

    见面了,先把以前对方对自己的恩情摆出来,让对方安心,后面谈事儿也就好说多了。

    那査氏倒是没有想到冯霜止如此通达,她愕然了片刻,却笑了起来:“和夫人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了。

    不过妾身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是觉得其中有异,才出言提醒的。

    听闻夫人有孕,前日怕是在春和园动气了,所以找了郎中开了几副安胎药的好方子。

    妾身也是有过生养的人,这些都是妾身试过的,不过各人的身子不一样,回头和夫人您找郎中给瞧瞧也好。”

    礼物竟然是安胎药的方子,这人倒是有心。

    冯霜止毕竟是第一次怀孕,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儿,可心里总归有些紧张,如今査氏来看她,说这孕事是最好不过了。

    査氏一看,就知道冯霜止必定也是想知道这方面的东西的,索性放开了跟冯霜止说起来,哪些忌着,哪些不忌着,还有怀孕跟分娩时候的痛苦,都一一地说道了。

    冯霜止这边一边听一边点头,追问了一句:“这就生下来了?”

    “可不是啊,差点痛晕了我,那胖小子被嬷嬷抱在怀里,打一下不哭,打两下才哭的,刚生下来的孩子都丑,不过我瞧着是漂亮的……怎么都是当额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

    査氏说着,竟然擦了擦眼泪,可是这个时候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她已经说了不少的话了。

    原本打算说这么多的吗?

    她不过是来巴结讨好冯霜止的,倒是最后将自己的真情实感全部说出来了。

    这可非同小可了,她偷眼一看,却见冯霜止微笑,回想起自己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冯霜止的反应,査氏才真的是有些吃惊了。

    并非是她自己想要说那么多,而是冯霜止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会不时地点头,让你知道她是在听的,并且认为你说的跟她想的是一样的,只这样的一个动作就能够让人瞬间获得认同感,对于这样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并且理解自己的人,说话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说更多。

    更何况冯霜止有意无意之间会问一些问题,将话题延续下去,于是一谈便谈得久了。

    査氏惊醒过来之,暗暗心惊于自己的异常和冯霜止这不露声色的引导手段,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到动情处,倒是让和夫人见笑了。”

    冯霜止微微一笑:“海宁夫人说的话,让霜止受益匪浅——毕竟我是第一次有孕,多听听夫人的话,以后也好早作准备。”

    她是真心实意地笑,这一回又让査氏觉得自己方才对冯霜止的种种揣度是小人之心了。

    要做母亲的人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算计?

    査氏也不想太多,逐渐地要将这话题引到正路上来,不过因为之前跟冯霜止说了不少的话,现在说话也就随意了不少:“这是我在京城留的这最后一日了,我家爷回京述职完,还得回云贵去,这山长水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与夫人相见了。”

    海宁乃是云南粮储道和贵州按察使,这品级不算是低,只是那等贫瘠之地,怎么说得上是好地方?

    比起油水丰厚的江南和天子脚下的直隶,那便是蛮夷之地了。

    外派到云贵做官,没有皇帝的调令不得擅离,苦得厉害。

    冯霜止道:“这山长水远,来回也得几个月吧?

    舟车劳顿,夫人才是辛苦了。”

    “辛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爷们儿回京述职,与我们这些后宅里的女人是没什么相干的,只是我左右记挂着我在京中的亲人,想方设法地回来看上一眼,否则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了。”

    査氏说起来,也是满嘴的苦意,“云贵蛮夷之地,辛苦倒是其次的……我家爷的阿玛明山原本也是前任云贵总督,听说下一任要换了阿桂大人去,听说阿桂大人刚直不阿……”

    才平定了大小金川,又要外放出去做官,阿桂还真是个大忙人。

    冯霜止只道:“阿桂大人与我也沾亲带故,不过他刚直不阿,也不喜欢谁巴结逢迎上去,在阿桂手下做事,怕是要的就是那诚心。

    阿桂大人毕竟是元老,想必也不会在云贵待多久的。”

    清朝各个封疆大吏调动十分频繁,皇帝想起来高兴了,今儿让管着新疆的立刻去管江南,明儿能直接让直隶总督管云贵,都是说不定的。

    冯霜止听出了査氏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在云贵这种苦地方待下去了,可是査氏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冯霜止跟和砷,根本没办法帮她什么。

    査氏此刻在这里说,也只是预先提个醒儿,指不定真能用上呢?

    见到査氏依旧是一脸的忧愁,冯霜止道:“阿桂大人常年四处走动,在京城的时候不多,反而染上了一些少见的病疾来,云南是个好地方,听说有药能医‘腠理之疾’。”

    扁鹊有言“疾在腠理”,说白了就是皮肤病,阿桂长年累月地出去做官,大事小事都要他操心,没病才怪了,皮肤病也是一样的,染上之后就很难根除,她说这一句话,不过是给査氏线索而已。

    有的礼物不在乎是不是贵重,而是要看对方需不需要。

    阿桂兴许不拿这病当回事儿,可是不能治好,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如果能有人在他上任的时候送上这治病的东西去,即便是他刚直不阿,也不会无动于衷。

    査氏明白过来了,起身便要给冯霜止行礼,冯霜止扶住了她:“不过区区小事,霜止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夫人何必挂怀?

    不过是你帮我,我也帮你罢了。”

    査氏抬头,看着冯霜止那秋水一样明净的眸子,心里安定了下来,又与她聊了几句,看着时日差不多了,这才告辞。

    冯霜止着人送了她一些京城的糕点,只说査氏要走,自己不能远送,带些糕点路上吃。

    送走了査氏,冯霜止也就知道,虽然只是个小吏,可是这一条线就算是搭上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用,那得看以后了。

    回到房间去,便见到和砷还坐在那里。

    “你们聊了许久?”

    和砷开口便问她。

    冯霜止道:“阿桂要调任云贵总督?”

    和砷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是了,方才来的査氏是海宁夫人,想必是她告诉你的。”

    “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算计,不过……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阿桂不是才平定了大小金川回师吗……”冯霜止皱起了眉,有时候真觉得乾隆太随性。

    “无非最正常的人事调动而已,现在云贵一带也不安宁,阿桂有军功在身,去那边最好不过。

    皇上脑子里也不是什么打算都没有的,朝中有一个福康安就够了,过两年福康安也外派出去,做封疆大吏……”其实后面的倒是和砷自己的想法,他将书放下来,看冯霜止那在思考的模样,伸手来抚了她眉心,“别想那么多了,剩下的我帮你算计。”

    “我是怕哪一日跟不上你的算计,你不要我了呢。”

    冯霜止拍开他的手,却又打了个呵欠,说自己困了,于是去午睡。

    和砷也由着她,甚至在旁边跟她打扇子。

    今年最大的事情就是平定了金川这一遭,因为这件大喜事,朝中不少获罪的官员被恩赐重新起复,职位等也多有调动,不少被起复的官员是巴结不起阿桂的,只有巴结一下福康安,傅恒家势大,多巴结巴结总归是没错的。

    要说那么多的人起复,和砷也没见着几个有用的人,索性只放到了一边,为福康安做的人情,皇帝心里高兴,他横插一脚,赶明儿要让哪个有心人报到了皇帝那里,和砷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谁都知道皇帝最偏爱的便是福康安,明面儿上跟福康安杠上这种蠢事,和砷是不会干的。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前军机大臣大学士于敏中,上嘉其劳勚,过失可原,仍列功臣,给一等轻车都尉,世袭罔替。

    大学士于敏中当军机大臣这几年,没少跟外面的封疆大吏通风报信,当初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获罪,不过没有查开,现在皇帝怜惜他旧日的功勋,派他去主持修纂《四库全书》,倒也是一件好事。

    于敏中何等的位高权重,一朝败落也不过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四库全书》工作量太大,和砷总觉得这于敏中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冯霜止睡熟了,叫了丫鬟来给她打扇子,自己去了书房写些东西,等到下午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让人去叫冯霜止起来,中午睡多了晚上没法儿岁,都是为了冯霜止好。

    这一胎,怕是得熬到正月里才能下来了,好在现在还未怎么显怀,这夏天过去,冬天也就快了,她也不会太过辛苦。

    冯霜止起来便觉得自己骨头懒懒的,被喜桃扶着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了却见已经布好膳。

    和砷看她愣着,忙道:“怎么了?”

    “这些事儿哪儿是你们爷们儿做的……”她声音低了下来,却见和砷用那平和似水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便什么都放下了,一语不发地做出来。

    和砷只给她夹菜,知道她最近胃口有些不好,祝福厨房做了些清淡开胃的,今日她吃得倒是多了。

    孕吐的症状在冯霜止的身上本来就不怎么明显,偶尔那么一两回,她倒是还没怎么觉出做孕妇的辛苦来。

    饭后,和砷陪她到亭子里面坐着,不当差的时候是很清闲,现在他的应酬还少,福康安刚回来众人都在巴结,左右想不到他的身上,他便偷得浮生半日闲,陪着冯霜止了。

    “皇上不久就要去避暑山庄了,我可能也会随驾前往,怕是得等皇上过完大寿才会筹备着回来,我始终放心不下你……”

    和砷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现在他这个御前侍卫的衔还挂着,每天的任务就是到皇帝面前晃一晃,好让皇帝记住还有这么个人,至于出路……迟早会有的,毕竟所有的御前侍卫,最后的去向都不错。

    八月十三是皇帝的寿辰,说不得要在热河庆祝一番,只是可苦了和砷跟冯霜止。

    她垂了眼帘,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却抬眼笑道:“你只管去好了,我还护不住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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