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动-《严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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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清怡跟在后面,静静地听着严青昊竹筒倒豆子般抖露自家的家务事儿,哭笑不得。

    大姨母跟随姨父做官不知道身在何处,可二姨母应该就在东昌府,假如用心去找肯定能找得到。

    如果能够重新走动起来,薛氏和离后就不会觉得孤单无依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东四胡同。

    宅子在最里面,胡同尽头磊了堵石墙堵着。

    大门原本涂着黑漆,经过风吹雨淋,漆面早就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木头原色。兽环仍在,上面布满绿色锈斑,挂着的铜锁也是锈迹斑斑。

    林栝抓住锁链用力拽了拽,链条“当啷”作响,连带着门板也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隔壁院子走出个五十左右岁数的老妪,因牙齿掉了,瘪着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栝躬身行个礼,“我刚才跟着吴经纪来看过房子,不留神把身上荷包掉了,回头找吴经纪又没找到,只好先过来这边。”

    老妪上下打量他几眼,又睃眼严清怡姐弟,犹犹豫豫地问:“你们要买这院子?”

    严清怡开口道:“听吴经纪说价格便宜,就过来看看……大娘可是觉得不妥?”

    老妪四下张望番,压低声音道:“这屋子买不得,闲置了好几年,看过的人也不少,谁都没买。”

    “这是为什么?”严清怡连忙追问。

    老妪颤巍巍地走近,声音越发低,“里面死过人。”

    难怪卖得便宜?

    严清怡心头一惊,见严青昊已抓住了自己小臂,满脸恐惧,“姐,咱走吧,换个别的地方。”

    老妪摇头晃脑地说:“是啊,凶宅买不得,以前夜里还闹鬼来着,吸人阳气……你们可别说我说的,吴二楞知道了又得来吵吵。”说完,回屋掩好了院门。

    林栝静静地看向严清怡,似是等待她的决定。

    前世,严清怡就不怕死人。

    高门深院里,哪家不死几个人,论起死人最多的地方,恐怕要数宫城了。如果死后都变成鬼,谁还敢草菅人命?

    就算她自己,若非依附在严家姑娘身上重活一世,现在也已经变成了死人。

    都死过一次,还怕什么鬼怪神灵的?

    严清怡抬眸一笑,“进去看看吧。”

    林栝点点头,手上加把力气,猛拽两下,铜锁“咔嗒”一声断开了。

    门“咯吱咯吱”地被推开,迎面是座一人半高的影壁,上面砖雕已脱落许多,墙缝里透着青苔枯黄的痕迹。

    向左转便是院子,只见遍地荒草枯枝,浓密处,杂草差不多一尺多高,随着北风摇摇摆摆。

    真正是一片衰败!

    严清怡暗暗叹息,忽觉脚下异样,似是踩到了什么活物,接着好像“嘶啦”声响,有灰影在草间略过。严清怡大惊,抬脚要躲开,谁知忙中生乱,踩到裙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前扎去。

    严青昊离得远赶不及伸手,林栝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紧抓住她的腕,顺势将她带在胸前。

    两人离得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林栝靛蓝色的衣衫就在她眼前,似乎还带着皂角的清香,浅浅淡淡的,萦绕在她鼻端。

    视线沿着衣衫往上,正对上他的眸。

    眸光黑亮如同深潭,映了房舍荒草,然后是她小小的身影,火焰般在潭底燃烧。

    这还是头一次,在个年青男子眼中看到自己。

    严清怡顿觉脸颊**辣的,忙站得远了些,欠身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也不知什么东西在我脚边,吓了一跳。”

    “无妨,”林栝淡淡应道,“是草蛇,屋子荒久了,容易生虫蛇之物,你到庑廊下站着,那里空旷。”

    严清怡连连点头,不等动作,就见严青昊兔子般三步两步蹿上庑廊,扬着手叫,“姐,快上来。”

    严清怡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避开杂草浓密的地方,踏上台阶,这才有心思仔细地打量着宅子。

    院子方方正正的,南面有三间倒座房,正北是三间正房,房前的庑廊约莫三尺宽,东西两边各三间厢房。

    地方很宽阔,屋舍也多,便是一家五口人居住也绰绰有余。

    可正如林栝先前所说,门窗尽都破败不堪,露出木头本色,需得全部换掉。厢房的屋顶缺砖少瓦要另行修缮,而屋里屋外的墙面也都得重新粉刷。

    这样一来,物料费用加上工钱就不是个小数目。

    严清怡犹豫不决。

    林栝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开口道:“要不我再去找找吴经纪,看他在价钱上能不能让一让。”

    毕竟这房子死过人,先前不知道则罢,知道了肯定会降一些。

    严清怡点头,“那就一事不烦二主,辛苦林公子再跑一趟。如果他肯让到二十五两,林公子就替我们做主要了。”

    “姐,”严青昊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说,“死过人,闹过鬼还有蛇,谁敢住啊?而且得要二十五两,咱家哪有那么多银子?”

    “世上哪里有鬼怪妖魔,都是怪力乱神之说,”严清怡温声道:“你要是真怕,咱们在搬家的时候请道士做场法事再求几张符。即便有什么鬼怪也不敢近前来,至于草蛇,等咱们把院子清理干净了,它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林栝飞快地睃严清怡一眼,沉了声音,“堂堂男子汉,连个女子都不如。就算有鬼,你没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严青昊抿了嘴,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是担心娘害怕。”

    “那你别告诉娘,娘就不怕了”,严清怡弯起唇角,揽过他肩头拍一下,“找房子的事儿也先别说,等收拾齐整之后再让她来看看。你放心,姐几时哄骗过你,说没事就是没事。”

    严青昊吸口气,不甚情愿地答应了。

    从宅子出来,林栝把坏掉的锁胡乱挂在门上,对严清怡道:“吃过午饭我就去找吴经纪商谈,我看他着急脱手,今儿应该会有结果。明天府衙那头开始集训,我上午没空闲,下午……到时候怎么告诉你?”

    严清怡想一下,林栝有差事在身,而且是因着严家之事辛苦,总不能让他往涌泉胡同跑,便道:“约莫未初时分,我在先前那茶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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