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三嫁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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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瑜当朝太子是圣上的长子,入主东宫已有三年。其生母陈贵妃,宠冠六宫多年,位同副后。此次她四十生辰,凡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都会进宫向她请安,并献上寿礼。

    府里库房的管事送来一份清单,道:“府里的东西全在上头了。夫人吩咐,请少君从中挑选合适的寿礼。”

    林清羽大致扫了眼,问:“夫人给我的册本上曾言,东宫去岁赏了侯爷一对羊脂白玉的玉如意。为何库房中没有?”

    管事道:“回少君的话,这对玉如意被夫人送去兵部尚书大人府上,贺其子大婚。”

    林清羽又问:“陈贵妃赏的千年人参又在何处。”

    管事笑道:“那自然是用来给大少爷补身子了。”

    林清羽颔首:“知道了,你退下罢。明日夫人入宫之前,我会替她备好礼。”

    梁氏对贺礼的唯一要求是等价。既不能失了南安侯府对陈贵妃的尊敬,又不能显出僭越攀附之心。尤其是南安侯府和皇后还有一层姻亲关系,事情就变得越发微妙。

    皇后其实育有一嫡子,此子生有智力不足,无法继承大统,又不得圣上欢心,一直被养在行宫。皇后思子心切,自然对陈贵妃母子心存芥蒂。皇后虽远不如陈贵妃得宠,但总归是一国之母。南安侯府给陈贵妃送寿礼,还要顾忌着中宫的尊荣。其中弯弯绕绕,非一言可以蔽之。

    林清羽从清单上先选了一批礼,命人搬进蓝风阁让他一一过目挑选。

    陆晚丞见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问:“这些是什么?”

    林清羽道:“陈贵妃寿礼的备选。”

    “陈贵妃?”陆晚丞难得皱眉,“太子的母妃?”

    “是他。”

    陆晚丞脸色微变:“你何时和东宫扯上关系了?”

    林清羽将梁氏让他备礼一事告知陆晚丞。陆晚丞似乎还是不放心,追问:“所以你不会进宫,也不会去见太子?”

    “不会。”林清羽狐疑道,“旁的事没见你上心,怎么一提到东宫,你反应这么大。”

    陆晚丞犹豫一瞬,笑道:“人家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上,难道不值得我大惊小怪?”

    林清羽道:“皇后是你的亲姨母,又是太子的嫡母。论亲,太子还是你的表哥。”

    陆晚丞嗤道:“我可不想要他那种油天下之大腻的表哥。”

    关于东宫的话题到此为止。陆晚丞有点心不在焉,还不忘提醒林清羽:“梁氏既然敢拿陈贵妃做文章,大概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林清羽点头:“小侯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梁氏比往常早起了半个时辰。刘嬷嬷伺候她换上朝服,她问:“昨夜侯爷歇在哪个院子?”

    刘嬷嬷道:“潘姨娘的院子。”

    梁氏面色一沉:“又是她。”

    刘嬷嬷劝道:“潘氏出生低贱,肚子又不争气,夫人犯不着生她的气,给她脸了。”

    “也是。”梁氏端详着镜中风韵犹存的妇人,道,“侯爷待会该来用早膳了,去蓝风阁请人罢。”

    南安侯无论宿在哪个妾室院中,第二日都会和正妻一道用早膳,听她说一些府中庶务。家事他可以不管,但至少心中要有数。

    席间,梁氏提及陈贵妃寿礼一事。南安侯道:“此事看着是小事,实则干系甚大。你预备的寿礼在何处?给我瞧瞧。”

    这时,下人进来通传:“老爷夫人,少君来了。”

    梁氏笑道:“不瞒侯爷说,府内庶务繁多。我年纪一大,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我想着分一些事交予清羽打理,这不让他管了一段时日的账,陈贵妃的寿礼也吩咐他备下了。他现在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事。离早朝尚有些时辰,侯爷不如多留片刻,看看他备的礼?”

    南安侯点头:“让他进来罢。”

    林清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凤芹和欢瞳。两人一人拿着册本,一人端着一精致的礼盒。他依照规矩向两人请了安。南安侯看着礼盒道:“这是你替陈贵妃备的礼?”

    “是,请侯爷夫人过目。”林清羽眼神示意,凤芹便将礼盒呈了上去,手上轻轻发着颤。

    看礼盒的形状,似是什么长条之物。南安侯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副卷好的画。

    南安侯命人将画展开,脸色骤然一变,惊怒起身:“放肆!”

    梁氏压下勾起的唇角,跟着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这幅画是五百年前蜀国大家之作,亦是侯爷的传家之宝,你怎么能拿去送礼?!”

    “此画有市无价。圣上极其爱画,曾经数次命我携画进宫伴君同赏,又因体恤臣下,即便本侯主动上贡也不曾收下。你倒好,拿去送给陈贵妃——太子的母妃!”南安侯重击桌案,怒不可遏道,“圣上最忌权臣和太子过于亲厚。你可知,你险些酿成多大的祸事!”

    林清羽敛目道:“清羽不敢。”

    “你不敢?”南安侯已是震怒,“谁人不知太医院院判之子颖悟绝伦,七行俱下。我看你就是存心所为,欲图置南安侯府于险境!”

    梁氏后怕道:“还好还好,侯爷事先看了眼,否则来日圣上在陈贵妃那看到此画,不知会如何猜忌侯爷和太子的关系。”

    梁氏看了刘嬷嬷一眼,示意她该和往常一样添油加醋了。怎料刘嬷嬷脸色变扭得慌,身形体态极是难看。她压着嗓子问:“你怎么了。”

    刘嬷嬷低声道:“想是被什么虫子咬了,身上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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