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陆飞做手术的时候,倪香订了张机票,去了趟世界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上了山,倪香从正门而入,看着眼前雄伟的建筑群,她取下围脖和厚重的帽子,踏上面前‘之’字形的石阶。 身旁有许多带着护膝手套的朝拜者,速度要比她快许多,倪香思量几秒,干脆地扔掉登山杖,手附上冰凉刺骨的石阶,一阶一跪,对着寺庙的方向磕头,翻掌。 那条蜿蜒陡而长的台阶,一共有一共一千零八十个。 她跪到汗流浃背,叩到额头青紫,一位穿着黄袍的僧人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低头说了什么,抬手按在她的额上施法,倪香安静地等他施法完,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没有数,一并给了对方。 这叫布施。 后来这件事被封斯年知道,只说她傻。 倪香没有太多的反应,只说,心诚则灵,我当时只求着他能醒过来,要我的命都可以。 跪地朝拜,一路叩到殿堂门口。 “你不是以前总说自己不信这些吗?” “以前是我没有信仰,可现在有了。” 信与不信之间,她自认虔诚无比。 【希望神灵眷顾,求您保他渡过难关,增寿延年。 我,倪香,今年二十九岁,有过一个孩子,自认罪孽深重,愿吃素禁腥一辈子,无儿无女,孤独一生。】 亲爱的神,伟大的神。 求您。 —— “恭喜您,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用时118分钟。” 陆飞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他梦见他快死了,想要让倪香来看他最后一眼,可梦里的倪香绝情无比,说了许多狠毒的话,她说她厌恶他,烦他,恶心他。 还说希望自己早死早超生,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 胸口真的好痛好痛,像被刀切了一口子一样痛。 梦里看着陆飞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溢出,滚落在手术台上。 住了几天重症,回到普通病房的时候闫绍在。 陆飞已经瘦了一大圈,眼窝更加深刻了,苍白着脸,目光一直在病房里搜寻着。 他问:“倪香呢?闫绍,你把倪香给我叫来。” 后来他就伸手砸了床头柜上的花篮,保温杯,还有乱七八糟的遥控器。 统统扫到了地上。 闫绍快速按住他的肩,低吼,“她没走!你再等等,马上就回来了!” 陆飞却什么也听不见去,他捂着胸口去找烟,嘶哑着嗓音,“我的烟呢?给我烟!” “还抽!你刚刚做完手术,就不能消停着点!” “去你妈的消停!”陆飞凌厉地目光瞪向他,他就像一头暴躁的恶狼,凶狠无比,从他嘴里吐出了十倍百倍恶毒的脏话,把闫绍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眼泪。 湿咸的眼泪落下来,陆飞折腾没劲了,无力地靠在床头上,目光看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颓然着捂住脸颊低喃:“她太狠了,也够残忍!” 闫绍叹了口气,自从陆飞知道倪香在他手术时没露面,他就露出这副样子,解释多少遍都不听,认为倪香抛下他跑了。 实在没办法,闫绍找人得到了封斯年的电话号码,说了具体的情况,对方静了一瞬说知道了,“我会把她找到。” …… 高原反应,两个鼻孔流血,头痛头晕,差点死在路上。 倪香再睁开眼,就在病房里看到了三哥。 她家三哥还是那么帅啊,大帅哥,哦不对,都四十了,是老帅哥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那天封斯年还挺生气的,“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非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好好活着不好吗?在哪儿不能拜?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谁也不告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整天在病房偷偷哭,闫绍他们很担心,你这个样子,让他怎么能安心接受治疗,太不懂事了!” 倪香就笑了,笑的挺傻乎乎的,“哎呀不是说没事了嘛,我现在就能走,好了三哥你就别生气了,订机票吧我想快点回去了。” 封斯年给她递衣服的时候都在连连叹气,不好的情绪持续久了,倪香开始愧疚自责。 “三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他愣住。 “我总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人生,你本可以找个温柔娴静的妻子渡过一生,可现在却兜兜转转没有结果,我很担心你,我怕自己这样爱折腾的性格让你太操心。” “我不出现在你身边,是不是你就没那么多顾念?” 她在飞机上说了很多,封斯年始终沉默着,等到她去看他的眼睛,才发现这人竟在飞机上睡着了。 哎。 哎。 …… 倪香到的时候那人正在病房闹,听着动静不小,把护士拿进去的药扔了一地,还有吊瓶,滞留针,还有床头的那些测量身体的机器。 倪香关上身后的门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空调遥控器,里面的电池被他摔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满屋狼藉,乱七八糟的。 她一边捡一边把电池扣好,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等出院的时候不知道要给医院赔多少钱,快奔三的人了,省心一点好不好?” 陆飞浑身一震,那道没有温度的视线穿过护士,落在她的身上。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