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削桃子 话可以草草听,罪名要细数……-《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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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孝峥一直话不多,等孟听枝走了,看着她离开的位置,浅嘬了一口热茶,静然敛眸说:“孟小姐真好,哪哪都好。”

    贺孝峥自从担上程家未来女婿的名头,在商场如鱼得水,跟人来往虚与委蛇有,但却从来没有这样夸过一个女人,联想到他婚期将近,不难猜测他在感叹什么。

    他夸孟听枝好,也不是羡慕程濯的意思。

    哪哪都好的深意,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犹有预兆的遗憾。

    其他人的小瓷碟里配的都是附近一家面包房的点心,孟听枝知道程濯不喜欢吃甜食,他的热茶旁边是两块果肉粉白的桃子。

    桃子是“肺之果”,这话也是孟听枝告诉程濯的,她总爱买桃子,自己不怎么吃,爱催程濯吃。

    她说他抽烟,吃桃子好,她爸爸也抽烟,好多年戒不掉,比程濯抽得还凶,她妈妈一边骂一边削桃子。

    她说话的时候也很认真地在削桃子。

    程濯有点难想象她妈妈的样子,人情冷暖他感知的不多,市井妇人更是从没见识,凑到她身边说:“那你也骂骂我?”

    她就笑,塞一块切好的桃子在他唇上,“还有人讨骂的呀?”

    那时候还没入冬,桃子是真甜。

    她仔细的,像有强迫症的让细窄的桃皮顺着小刀一点点延长不断,低眉顺眼地说:“我不会骂你的。”

    “人生来就有劣根性,甚至有的人会有些不体面不健康的爱好,也无伤大雅吧,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能理解这样不完美的你,陪着你,哪怕只有很少很少的爱,也足够了,我小时候觉得我爸爸很惨,我妈对他又打又骂,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那些牌友叔叔一样成为了生气抽闷烟,喝酒乱吹牛的中年人,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情。”

    说完,粉色的桃子皮削到头。

    她用手指挽一下耳边的碎发,侧过头来,后知后觉地扑了下睫毛问:“我是不是话很多?就是会忽然之间,说些叽里咕噜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程濯从她手里接过桃子,沿着圆润桃核切成小块,喂一块给她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懵懂看过来。

    程濯补充说:“听得懂你的叽里咕噜。”

    潋滟水眸望着他,孟听枝含着块桃子一动不动的愕着,仿佛被什么了不得的话震到。

    程濯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好笑地提醒:“怎么,还要人嚼碎了喂?”

    她缓缓动了动腮,果肉变成甜甜的汁。

    贺孝峥一句话,叫程濯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

    而桌上,徐格的神色微变,手指顿一下继续轻敲,乔落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专心研究怎么拆牌。

    程濯看向瓷碟里熟悉的水果,拿小叉送一块进嘴里。

    反季节的桃子,吃不到果香,反而有点青涩,他冲对面的贺孝峥不显山不露水地笑了笑说:“她是挺好的。”

    孟听枝回到楼上了,也没立马睡着。

    下楼一趟,那些深夜瞌睡虫都被驱逐得所剩无几,她越躺越精神,怎么睡都不舒服地翻了几次身,最后干脆捞来床头的手机,把白天的会议纪要翻出来看。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规模这么大的画展策划。

    虽然辛苦,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陈教授更是因此抛出橄榄枝,问孟听枝之后要不要来自己的工作室。

    她会那么认真,一方面是性格原因,不争不秀,本分踏实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另一方面,她会认真到这个地步,也有程濯的原因。

    连开会的时候,她都会格外留意听甲方那边的负责人说话。

    他们时不时会说:“程先生的意思是……”

    他这个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着跟舒晚镜不亲,实际上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回忆展里有一个非舒晚镜作品区域,孟听枝看过草拟作品的名单,一部分是舒晚镜生前的个人收藏,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程濯这几年天南海北地买回来的,舒晚镜欣赏的那几个画家,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翻完会议纪要,孟听枝把微信里昨晚的未读群聊也看完了。

    墙绘组只剩扫尾工作,散伙饭必须安排的热热闹闹,几个学姐在群里商量去哪家店,说吃完要不要去唱歌,也艾特了孟听枝,问她的意见。

    孟听枝回复随便后,听到门口渐近的脚步声。

    她一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数字六开头,楼下散场,程濯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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