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佞臣之路-《陛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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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宏图壮志,现实中一盘乱沙。芝麻大的官,见到皇帝都不易,更别提溜须拍马了。
南朝毕竟底蕴深厚,光是修史,就够人喝一壶了。所幸顾玠平日里比较老实巴交,没有醉酒时的桀骜狷介,阳琮便将手头的事情默默地挪到他手里去了,日子过得倒也轻松。
难得一次的休沐日,偷得浮生半日闲,阳琮拎了一壶小酒溜达到状元府邸里面去了。
顾玠酒后就忘形,才思敏捷,夸夸其谈,原形毕露。他特欠扁地说,“这次酒的味道差上回太多了。”说完还一直摇头。
“喝上次的酒,需要付出代价的。”阳琮心有余悸。
他却满脸不以为然,“有得必有失,你要看开。”
“……”阳琮满脸鄙夷。
顾玠这人也有些奇怪,醉酒的时候,针砭时弊,口若悬河,挥笔成书,不在话下。清醒的时候为人却有些呆板,满口都是拗不过来的迂腐观点,才气是有一点,但却不足以撑起他的状元之名,也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为之,还是本性就是如此分裂。
记起他会试时写的策论,观点独到,堪称神来之作,阳琮忍不住还是问了,“我问你,你科举考试的时候是不是喝醉了?”
顾玠摸了摸鼻子,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险些就被人赶出来了。”
“那些人应当要学会坚持。”
“嗯?”
“没事。”
阳琮突然想起最近几天默默无闻的榜眼申请外放,皇帝已经批下来的事,道:“谢耀真是无声无息,这么快就收拾好铺盖,要走人了。”
“谢耀?”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是谁?”
“……”她默然,然后提醒他,“是榜眼。”
“哦。”顾玠很中肯地评价,“过目即忘。”
“好歹他相貌堂堂。”阳琮惋惜地说。榜眼,也是一朵奇葩,五官长得都还可以,合在一起,就显得分外平庸,扔在人群里,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我忘了。”顾玠说得理直气壮。
“我……其实我也忘了。”阳琮叹息道:“你看,我们两个看上去都这么不靠谱,难得有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就这样要外放做官了。”
顾玠微眯着眼,如此看来,倒有几分的气势,他说:“我哪里就不靠谱了?他哪里正常了?”
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就为着朝廷的未来担忧起来。
顾玠喝着酒,做思考状,半晌道:“好像有件事情我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
“昨日你还没来翰林院的时候,皇帝宣了三甲于申时觐见。”
“现在什么时辰了?”
“唔。”他看了看此刻的日头,估摸道:“我们喝酒喝了小半个时辰了,现在应该已经申时一刻了吧。”
“你怎么半点也不紧张?”阳琮看着顾玠气定神闲的样子,拿不准他说的话的真伪。
“因为看你也不紧张。”
“……”
阳琮痛苦地哀号,眼见着已经有太监来催了,闻了闻满身都是酒味,赶紧回家,换一身衣裳为先。
皇帝已在昭华殿等候多时。阳琮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案后提笔挥毫,表情不咸不淡,乍看上去是怡情养性,然而昭华殿内的低气压提醒着她,一切小心为上!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向他行礼。
皇帝瞥了她一眼,继续将目光投向了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直接将她晾在了一边。
阳琮自觉理亏,又不能自己站起来,只能干跪着,慢慢抬头,用余光瞄着他,希望他能够注意到她。
皇帝一直专注地写着什么,龙飞凤走似的,连头也不抬,更别提正眼看她。
等到她的膝盖跪得开始发麻了,做着小动作偷偷摸摸地揉着腿的时候,皇帝才发话:“爱卿可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阳琮推算着时间,游移不定道:“应该是……申时四刻、五刻?”
他抽空抬眼看她,沉声道:“现在是申时六刻。”
“臣,知罪。”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偷懒,起迟了没去翰林院,这才不知道皇帝召见的吧。
皇帝继续晾着她,这让她有种不知道手该放哪儿的紧张感。
她偷偷地觑了一眼门口,心想着顾玠怎么还没来,明明是要一起来面圣的。她好歹还是不知者无罪,他却是明知故犯。
皇帝的旁边躬身站着榜眼谢耀。他写完手里的东西,刚将朱笔放置一边,就有内侍将案上的纸取来给了谢耀。皇帝道:“到时候依着这上头写的办。”
“是。”
“退下吧。”
阳琮这才注意到大殿里还有一个不是侍卫、宫女之类的布景板一般的人,这谢耀明明长得也还过得去,身姿也挺拔,怎么存在感就这么低呢?
谢耀行了个礼,便退下了。阳琮估摸着,这下皇帝应当要注意她了吧。她立马调整姿势,装作她一直以来都很安分地跪在这儿,低头敛神。
大殿里非常安静,她数着眼前青砖里刻着的花纹,等得有些不耐烦。
终于——南帝东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带着上位者凛然的气势,又有种喟叹,他道:“朕很欣慰,爱卿居然还记得前来。”
他目光冷冷地扫射过来,未待她回答,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间凌厉了几许,“爱卿一身酒气,可是忘记上回的保证了?”
阳琮正色,“臣适才去了状元府,向顾大人求教了一些问题,不承想竟染上酒气。”
“是吗?”东羡语调平平,不辨喜怒。
阳琮坦荡荡地看着东羡,暗道皇帝的鼻子真灵!这么远都闻到了。
“看来,曲大人对顾大人,多有叨扰。”
这称谓从“爱卿”变成“曲大人”,眼看着皇帝就要刨根问底,追究责任的时候,顾玠来了。他特别从容地行礼,告罪也特别冠冕堂皇,直让人想把御案上的朱砂抹他满脸。
顾玠说:“臣适才处理了一些公务,因而耽搁了,还望陛下恕罪。”
“哦……”东羡特意拉长了声调,他瞅了阳琮一眼,见她和顾玠的眼神交流,心里略微有些不快,道,“和曲大人一同处理的?”
顾玠看了看阳琮,然后转头,特别严正道:“不,是臣独自处理的。”
“……”
顾玠,你好样的!
阳琮心底大骂。
东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时候方才说出那救命的一句:“平身。”
阳琮这才得以起身,膝盖已经麻了,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子,反观顾玠气定神闲的样子,她……
早知道也迟些到好了。阳琮叹息。
自从顾玠来了后,东羡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和刚才比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他丝毫不计较顾玠也迟到的事情,让阳琮不禁感慨,状元的待遇就是高了一层!
东羡道:“朕今日唤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针对这段时间黄河泛滥、流民失所,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顾玠回答得四平八稳:“臣觉得首先应该严办贪吏,派能者治水,再安顿流民,把源头先堵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曲爱卿如何看?”东羡把目光转向阳琮,目光中流露着“殷殷”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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