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见到管家迎上前来,罗龙淡淡问道。 “老妇人知道二爷、三爷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真悲痛欲绝,已经哭昏过去两回, 老奴连忙请了千金堂的郎中诊治,开了方子、抓了药材…… 那位郎中交待,一定要安心静养,不可动怒,更不能再伤身子,否则恐有性命之危。” 罗龙面皮一抖,抬眼望向用于停灵的宽阔正堂,冷哼道: “活着不省心,死了还来害人! 带我去见老夫人,若真个严重,我便去太医局求一份补气养神的灵药,好好调和。” 管家连连点头,同时心下感慨道: “大爷真是孝顺,时刻挂念着老娘。” 罗龙穿廊过道,步入三进后院。 站在东厢房的门外,任由丫鬟通传。 阖府上下,人人都知道大爷最听老夫人的话。 每日从兵部衙门下值,只要天色不算太晚,都会主动过去请安。 “老夫人让大爷进来说话。” 片刻后,一个姿容明艳的大丫鬟走出,轻声细语道。 罗龙昂首挺胸,掀起帘子。 迈过门槛,进到屋内。 只见一个鸡皮鹤发,穿金戴银的老婆子躺在榻上,哎哟叫唤。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好狠心!竟然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两个好儿!” 两个丫鬟跪在一边,一人双手高举捧着痰盂,一人剥着瓜果点心。 皆是低头,不敢出声。 “逝者已矣,娘亲应当节哀顺变,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若是二弟、三弟魂灵未灭,见到娘亲这般煎熬,只怕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丫鬟搬来一把圆凳,罗龙大马金刀坐下。 母子二人隔着一道珠帘,就此对话。 “你说得这般轻巧!猛儿、烈儿,与你一样都是为娘掉下来的一块肉! 老不死的好色好赌,家财都给他败光、败净,为娘就指望着你们三兄弟,含辛茹苦拉扯大! 龙儿,为娘知道你最孝顺,也最有出息,做了兵部的大官!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给猛儿、烈儿报仇!” 干嚎了一阵的老婆子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接着说道: “辽东的那个泥腿子,他必须千刀万剐! 还有他一家人,都要一起陪葬,陪着猛儿、烈儿去死! 小贱种,仗着是个百户便草菅人命!难道没有王法了? 你一个四品官,他一个六品官,你怎么就整治不了?让他活得那么自在!” 罗龙面沉如水,好声好气解释道: “纪渊他背靠北镇抚司,深受指挥使敖景的看重。 且不说黑龙台独立于六部、内阁之外,根本不会买兵部的账。 就算给些面子,我一个四品无兵权的驻京武官,如何压得过人家的靠山? 娘亲,指挥使是正二品,跟咱们尚书大人平起平坐。” 听到大儿子这么说,老婆子猛地直起身子,不依不饶道: “那猛儿、烈儿就白死?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兄弟! 小贱种有靠山,你难道就没有吗? 你之前说什么尚书大人赏识你,与侍郎也走得很近……” 罗龙眼中已有几分不耐,却还是强忍火气道: “娘,师出无名,兵部的大员如何会为儿子出头。 老二他意图谋害北镇抚司的百户,人证物证俱全,已经办成铁案,翻不了身! 老二卷入漕帮、盐帮私铸钱币的大案,两个帮主都下了诏狱,更遑论他! 我早就提醒过,让老二莫要太跋扈,逢人收起三分气焰,别钻到錢眼裡。 也叮嘱老三别去江湖的泥潭里摸爬滚打,只会沾染一身脏污。 他们偏都不听不信,这才落到今日的下场。” 老婆子鼓起眼睛,扯着嗓子尖声道: “没老二帮你敛财,没老三为你疏通门户,你当得上四品的武官! 你平日裡送出去的银子,请同僚吃酒玩乐…… 还有这座宅子,上百个下人,城外的田产……难道不是两个弟弟帮衬出力? 只凭朝廷那点俸禄,如何够养活这么多张嘴巴!” 罗龙脸色铁青,似是感到难堪。 若是旁人敢当面直言,他早就出手打杀。 但老娘发火教训,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龙儿,为娘并非不体恤你,为娘也晓得当大官不容易。 可你两个弟弟死的太惨,猛儿脑袋给人拔下,身首分离,连个全尸都没留住! 烈儿更惨,受了大刑,两手指甲都被拔掉,还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你现在去灵堂开棺!仔细看一看! 他们连眼睛都合不上!死不瞑目啊,我的儿!” 老婆子鸡爪似的手掌抓住床榻,似是悲痛至极,字字泣血。 “那个辽东的小贱种!该死的泥腿子!我要他赔命!用全家人来抵!” 罗龙心头触动,轻叹一声。 关系再不好,始终是一家人。 平白无故给人杀了,若是真个忍气吞声,岂不成了缩头乌龟。 “娘,你且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纪九郎为人嚣张跋扈,树敌众多。 纵然有敖景一力保他,也活不长久! 只等老二、老三头七一过,我就把纪渊的脑袋割下,祭奠他俩的亡魂!” 得到大儿子的保证,老婆子這才满意地点头。 慢悠悠靠下床榻,闭上眼睛道: “这样就好,只要小贱种赔命,猛儿、烈儿便可以瞑目,那样为娘死了也甘心。 你二弟生前养了个外室,是大通坊的秦寡妇。 我怕他死后寂寞,你找几个人把那骚蹄子办了,好一并送下去陪陪猛儿。 还有,老三喜欢排场,为娘打算多烧些纸人纸马,再请皇觉寺的高僧办上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 罗龙似是无奈,点头道: “一切都按照娘亲的意思。”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