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嘎吱。 刺耳的尖响惊破黑暗,蛛网密布荡来荡去。 扈霆孤身一人来到后院,伸手推开两扇木门,腐朽的气味钻进口鼻。 那口漆黑的槐木棺材被几张长凳架起来,直挺挺摆在中间。 后头的桌上有个铜香炉,两支儿臂粗细的白烛插在里面,照亮这方废弃多时的屋子。 扈霆步子似有千钧重,缓慢走到棺材边上。 火光摇曳,那张方正的面庞忽明忽暗。 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三支血红线香。 用烛火点着,对着棺材拜了三拜。 烟气袅袅,飘散凝形,风都吹之不散。 “列祖列宗在上,扈家遭逢大难,我这也是无奈之选,保佑此事能成!” 扈霆低声喃喃,耐心等候许久。 咚咚咚,棺材里面忽地传出闷响,好似一颗心脏不住跳动。 聚成一团的烟气,霎时被吸走。 嘎吱、嘎吱、嘎吱! 好似指甲用力抓过木板! 伴随着令人压碎的悚然声音, 敲入棺盖的七根镇钉接连弹出, 一只惨白的手臂兀自出现! 棺中的尸体猛地坐起! 换做常人,怕会被吓得两腿发软,以为撞鬼。 但扈霆似是早就猜到会如此,沉默以对。 “嗬嗬……这身子虚得厉害。” 诈尸的那人粗重喘息,像是胸腔漏风一样,散发淡淡腐臭气味。 身着粗麻斩裁的丧服,半边脑壳被削掉,勉强用细线缝合。 空洞的眸子里,充斥灰白色泽。 半晌后,似是适应完了。 那人揉了揉僵硬的面皮,挤出一丝古怪笑容。 “我是应该管你叫爹,还是叫你扈七爷比较好?” 他声音沙哑,藏着戏谑。 “那老夫该叫你蓝茂文,还是余东来?” 扈霆眉宇间掺杂几分疲惫,冷笑道。 “余东来……这名字好久没用了,听着还有些陌生。” 那人怪笑两声,夜枭也似。 “没人察觉你偷运棺材的事情吧? 北镇抚司的鹰狼鼻子灵,说不准一直都盯着你们扈家。” 扈霆望着门外,缓缓摇头道: “谁会怀疑一个死了儿子的老父亲? 算你运气好,赶得巧,明儿身死,停灵发丧七日,万年县众所皆知。 加上玄武卫还没围来,让老夫连夜把这口棺材顺顺当当送到大榆乡。” 被叫做余东来的那人坐在棺材里,晃动脖颈,活动筋骨。 用力过猛,差点将缝合好的半边脑壳甩下来: “说起来,你真个心狠,一刀劈杀自己的亲儿子……要知道虎毒尚且还不食子。” 扈霆面无表情,淡淡道: “这个孽障为我惹下多少祸患? 打过、骂过,偏生不改,就是管不住那活儿。 大榆乡、万年县,但凡有点姿色的妇人,谁没被他咬过一口。 他娘走得早,无论怎么胡作非为,老夫都只当还未长大,慢慢就懂事了。 结果……爬到他老子床上去了!” 发妻去世之后,扈霆陆续纳了三房妾室。 最宠爱天京戏园子的一个年轻花旦,花了大价钱将其买下填房。 那朵娇花鲜嫩,妩媚可人。 几乎令年近五十的扈七爷重回青春,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抖擞之感。 却没想到,他唯一的独子扈明色胆包天,不知怎的勾搭上了。 然后被平日最重名望,自诩威风八面的扈霆撞了个正着。 气急之下,他当场拔刀劈杀孽障。 事后,只对外说发了急病,药石无救,直接发丧。 “就为了一个戏子?值得么?” 顶着扈明肉身的余东来幸灾乐祸一般,不停地揭着伤疤。 “你当老夫痛下杀手,是因为被自家儿子戴了绿帽? 当面抓奸的时候,我的确有几分惊恼。 可转念一想,左右不过一个戏子, 明儿喜欢,给他就是了。” 扈霆沉沉叹气,面色紧绷如生铁。 “但那孽障太不争气,看到我站在门外, 直接吓得跪在床上,涕泪横流, 说是小妾勾引他,不断求饶。 老夫望着那张窝囊的脸,心立时冷了一半。 我是庶子出身,好不容易拼杀大半生,挣下这份不输给扈家大房的家业,难道要交到这种废物的手里? 满脑子只想睡女人的纨绔,斗得过扈彪? 连扈老三都比他强半分! 此念一起,杀心顿生,再也遏制不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