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烧出热水,送入茅房。 哗啦哗啦的一阵水声后,调音员低声说:“同志,那个、那个还有鞋子,能不能再给安排一双鞋子?” 王忆说道:“你鞋子不是皮鞋吗?刷一刷继续穿算了,难道还能把它扔了?这新皮鞋多可惜。” 调音员说道:“没事,我有钱,这种皮鞋我家里还有三双呢!” 然后他又急忙说:“我不白让你帮忙,我、我再送你两次钢琴调音服务!连续三年——算了,同志你是好人,没有趁人之危也没有敲我竹杠,我很感谢你,我给你们送五年的钢琴调音服务!” “未来五年你们只要需要钢琴调音就给我打电话,我经常来你们江南省,我会帮你好好调音的!” 王忆说道:“行,那我去给你找一双鞋……” “要一双新鞋。”调音师很讲究,或者说蹭鼻子上脸了。 这要求有点过分了。 王忆无奈的问王向红:“咱们队里谁家能有新鞋子呀?” 王向红笑道:“咱队里不少人家有新鞋子,不过不是皮鞋,是咱自己纳鞋底做的老布鞋!” 调音师高兴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老布鞋也没问题。” 王忆好奇的问王向红:“咱们队里还有人会纳鞋底、自己做布鞋?” 王向红说道:“应该说,咱们队里有的是人会纳鞋底、做布鞋。” “实际上咱外岛的妇女同志都会这么手艺活,要不然家里人穿鞋怎么办?去买?哈哈,那得多少钱!” 他去喊秀芳:“今年有做好的鞋子吗?” 秀芳说道:“鞋帮、鞋底都做好了,就是没扎起来,这样,扎鞋不需要多少时间,你让那位同志穿着草鞋出来等等,我这就给他扎一双。” 她说完赶紧去把一个蒲箩从箱子里收拾出来,然后里面有钢针有麻线、有鞋帮也有千针万线纳成的鞋底。 门口灯光好,她拉了条马扎坐在灯下,手上戴上顶针,左手拿起鞋底右手拿起锥子,很快的在鞋底上扎一锥子,然后用针把麻线穿过去纳上。 扎了两锥子后她摇摇头,把锥子在头皮上蹭了蹭,磨一下锥子又忙活起来。 王忆好奇的去看鞋帮。 这鞋帮挺厚实的,里面的衬子是白布、外面的鞋皮是青色的,这就是外岛人常穿的土布鞋子。 他打量着这鞋子问道:“嫂子,这鞋底是你纳的,那这鞋帮呢?也是自己做的?我看挺厚实的,这是用了什么布料?” 秀芳笑道:“穷人家的脚受委屈,哪能用上什么布料?鞋帮里面的夹层是我们自己做的。” 王忆问道:“自己做的?怎么做呀?” 秀芳一边利索的扎锥子一边说:“一般夏天热的时候,我们就自己熬上一锅浆糊,找一些没法再补的破衣服撕成布块,嗯,再、再找一些纸张吧,然后一起糊夹纸。” “糊好以后晒干,这就能留着做鞋了。做鞋说起来简单,用鞋样子比划着,按照家里人的脚大小来裁夹纸,剪出鞋帮再纳鞋底。” 王忆赞叹道:“你们真是勤劳能干,这还简单呀?多复杂!” 秀芳笑道:“这复杂什么?现在国家条件好了,商品多,可以买到麻线,其实做鞋子最麻烦的是搓麻线!” “往前退个八年十年的,咱们外岛人这个纳鞋底的线都是家里爷们手搓的。” “拿我家来说,以前都是我爹拿生产队艌船用的好麻,抽出合适的麻丝,坐在屁股底下一把一把地搓成长线的!” 自己做鞋子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 她尽快的用麻线纳住鞋底和鞋帮,这活就算完工了。 以往为了结实要用双层麻线来做工,今天她用了一层麻线而且扎的针眼还少。 因为人家调音员同志家庭条件好,这双鞋子只要让他能穿到县里就行了,他说了,他明天去了县里先到百货大楼买一双高档皮鞋! 很有钱! 洗完澡洗完头、穿戴整齐之后调音员赶紧出来。 他尴尬的看了眼院里的人,嘀咕道:“我、我那啥,有没有吃的?我给钱、我买点饭吃。” 王向红挥手说道:“不用给钱,你今晚要是愿意住在我们这里,也不用给钱,别嫌弃我们条件差就行了!” 调音员感动的说道:“不差、不差,干部大叔、还有这位王老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助我。” “说实话,我今晚很感动,我没想到现在社会上还有你们这样的好人,并不把钱看在眼里的好人!” 王向红有些心虚。 他已经知道王忆的把戏了。 于是他看了王忆一眼:这小子心眼子真多,而且确实有点本事。 把人家给坑了还让人家出钱出力又感恩戴德,这可是个大能耐了,他自认自己没有这样的能耐。 这样他不想继续这话题,便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们也不是坏人,那啥,你过来准备吃饭吧,我们队里没别的好东西,螃蟹大虾还有鲜鱼管够!” 秀芳说道:“家里有小鲅鱼,干煎两条小鲅鱼吧?又香又鲜。” 王忆说道:“本来还计划今天跟大胆一起去漂钓鲅鱼呢,可惜了,去不成了。” 王向红说道:“明天吧,明天让大胆早点回来,让他们那一批人去螃蟹楼,不光能漂钓鲅鱼还能钓海年鱼。” 王忆好奇的问道:“螃蟹楼?这又是什么好地方?” 王向红看了眼调音员含糊的说道:“明天让大胆给你说吧,今天先给这位同志做饭,吃完饭是否需要给你安排个住处?” 调音员说道:“不用了,我去县里的招待所住,说实话,我住农村住不习惯。” 这话挺伤人的。 他又赶紧找补:“是这样的,我这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的疼,我估计我拉肚子得拉的挺厉害。” “你们这种旱厕我用不惯呀,要是再掉下去一次怎么办?” 提起这个,他又要哭了。 今天竟然掉粪坑里了,竟然粪斗了一回,真是太丢脸了! 缓过劲来,他又开始找王向红家的责任:“这位队长,你家里怎么回事?这厕所的边缘砖头已经松动了,你怎么不修理呀?” 王向红下意识要说这旱厕已经不用了。 王忆已经提前截住了他:“这就是我们这边的传统,没必要把砖头给稳定起来,因为我们外岛渔民常年在船上忙活,这两条腿有力气,踩着松动的砖头一样能上厕所。” “再说了,同志,我当时是不是提醒你了?我让你注意、让你小心,让你不要摔下去……” “是、是提醒我了。”调音员无话可说,但还是满腹怨气。 他觉得今天的事都是人祸。 螃蟹大虾蒸好送上来,调音员刚拉空了肚子,顿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王向红安排人开船送他去县里。 一拉开门,外头等着不少社员。 调音员脸上挂不住,不满的说道:“你们农村人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呢?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的,没有别的事干了吗?” 王忆也不满的说道:“他们不是在看热闹,是在等你结账!” 这件事调音员本想糊弄过去,所以他穿戴整齐后出来了再没有提这茬子。 结果王忆又给提出来了,这样他没法再糊弄过去,便说道:“我、我当时那什么,我当时是糊涂了、是昏头转向了,当时下面味道太大把我熏的昏头转向了,所以我当时说了什么我自己这会都不太清楚了。” 王忆说道:“没关系,我记得清楚,你当时许诺谁帮你上来你就给他十块钱。” “刚才我帮你看着了,一共有七个同志挤进去帮你忙来着,所以你本来只要出七十块就行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把人家衣服弄脏了,我送你的衣服这可以不要钱,人家的衣服弄脏了没法穿了这得要钱。” “那二一添作五吧,你给个一百块就行了!” 调音员急了,说道:“我哪有那么多钱呀?再说,助人为乐嘛,对不对?学习雷同志好榜样,对不对?” 王忆笑道:“你不想给了,对不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