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变故之出(六千)-《宋女史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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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外面风雨飘摇,吴玹正在房里绣着衣裳,听着那窗框咣当,院内的沙沙树响,不安的看了一眼外头,又闻宝儿的喊声,急忙站了起来。

    “夫人!”

    宝儿打开门进来,又以迅雷不及言之势将其合上,生怕外面的雨打进来叫吴玹着了凉。

    吴玹瞧着她一身的水渍,忙掏出帕子给她,担忧道:“你这大晚上的做什么去了?小心着了风寒。”

    “无妨。”

    宝儿笑嘻嘻的擦了擦头发,咕哝道:“倒是不冷,就是风大,奴出门的时候带了把花伞,结果被吹飞了。”

    吴玹扑哧一笑,重新坐回到绣绷前。

    “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她叮嘱道。

    “哎。”

    宝儿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吴玹赶紧叫住她,指了一下里屋:“就去我那里挑一身赶紧的先换上吧,别冒雨再出去了。”

    宝儿嘻嘻一笑,连连道好。

    进去里屋挑着,还故意扬声道:“那奴可随意挑了,到时候穿出来要是比夫人还好看,夫人可别见怪。”

    吴玹缕着那金线,哭笑不得的说道:“好,随你挑就是了,要是咱们宝儿当真人靠衣装,不可方物的,我和殿下就要给你嫁人去了。”

    屋里传来宝儿的抱怨:“夫人就会说笑,奴才不嫁人呢。”

    吴玹回头笑道:“不嫁人,难不成还伺候我一辈子啊?”

    “那是。”

    宝儿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是吴玹平日不爱穿的那件,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出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奴就要伺候夫人一辈子,等咱们搬去了北东宫,也要让奴看看那宫里什么样儿。”

    宝儿是府上配的丫头,自然没去过宫里。

    平日里吴玹出行,也是不爱带丫鬟的。

    “好好好。”

    吴玹说道:“你快坐下歇一歇吧,那里有茶,缓缓身子。”

    宝儿点头,乖巧的坐在一旁,瞧着对着烛火传针的吴玹,那人眯着眼睛,眼角都熬红了,忙道:“奴来吧。”

    “不必。”

    吴玹说着,瞪眼往前凑了凑,这才把线穿了进去。

    只是靠着烛火太近,她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

    “夫人,要不就先别绣了。”宝儿歪着头,打量着那绣绷,“奴瞧着殿下素日喜欢纯白,衣衫上也少有花色。”

    “那是从前,眼下殿下身份不同以往,身为一国太子,总不能一直不穿绣花衣裳啊。”吴玹手里头绣着蟒纹,嘴上淡淡的说道。

    宝儿也觉得有道理,没再说什么。

    “只是,这都几时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吴玹又瞥了一眼窗外,眼瞧着雨越下越大,有些不安生。

    宝儿知道他是担心川王,便安抚道:“夫人别担心,殿下是和韩郎君一起去的,这雨如此急,怕是留在善缘寺了,等明日雨停就会回来的。”

    吴玹闻言,也没多想。

    宝儿看着她飞针走线,动作麻利,绣出来的花样儿栩栩如生,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夫人的手可真是巧,比杜大夫家的那位夫人厉害多了。”

    罗衣吗?

    吴玹偷笑一声,却还是说道:“别胡说。”

    宝儿吐了下舌头,缩脖子一笑。

    “罗夫人虽然拿不好这针线,却耍得来刀枪。”吴玹垂眸道,“女子习武啊……”若有所思道,“真是厉害。”

    宝儿想了想,附和道:“是啊,宋女史也一身的好本领呢。”捧着手略有向往的说道,“就连男子也不敌,奴要是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吴玹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温和的笑道:“你以为,这一身的好本领是靠嘴上说说就能来的吗?”回忆起一些事情来,“谁人不是一身的伤痕,我瞧那宋女史的手心,全都是陈年的薄茧和旧疤,哎,常人所不能及,也是常人吃不了的苦。”

    宝儿也由衷的佩服,见吴玹又揉了揉眼睛,忍不住道:“夫人,还是停一停吧,这件衣服也不着急送给殿下。”

    “明日就是册礼了,锦上添花嘛。”

    吴玹揉了揉酸涩的脖子,声音略带疲倦的说道:“无妨,我已经都绣完了,只差这最后一下了。”

    宝儿笑道:“夫人对殿下还真是用心呢。”

    吴玹轻笑,主仆二人在这房中静静的坐着,不多时,这最后一处也全都绣好了,将衣裳从绷驾上取下,打量两番,松了口气。

    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模,指尖传来钻心的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宝儿有些困了,闻声惊醒,忙过去接过来看,只见吴玹的左手指腹上扎了个小口子,殷出了好大一滴血来。

    “把针留在衣裳里头了吧,夫人小心那。”

    宝儿有些责备,用指尖掐出那根针,小心翼翼的放好。

    吴玹拿回来在嘴里吮吸了一下,又拿在眼前看了看,那伤口处还在缓缓的渗血,三息后就又凝出一滴鲜红来。

    她盯着那血珠,有些失神。

    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擂鼓一般。

    觉得头顶有些沉沉的压下来。

    “夫人!”

    突然,院里传来相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吴玹猛地转头。

    宝儿想要去推窗子,却见吴玹快步冲了出来,她吓了一跳,外面可还下着黄豆大的雨呢,无奈的扯过外衫追了出去。

    “夫人您小心着点儿!”

    宝儿有些追不上那人。

    吴玹心里空唠唠的,相儿的这一声让她愈发惶恐,跑进院子里,瞧着那个站在原地,一身颓色,双眼刺红的小厮,她微咽了下口水,衣裳在跑出来的一刹那就湿透了,耳朵里飘进雨水,呼啦啦的。

    “夫人!”

    相儿哭腔着,这暴雨如筛,他扑倒在地,哀嚎着。

    “殿下!殿下……出事了!”

    吴玹猛地趔趄,赶来的宝儿连忙扶住她,看了看相儿,也害怕起来,对着喊道:“殿下怎么了!”

    相儿不敢抬头,悲痛的声音比这雨声还要大上三分。

    “殿下过身了!”

    他嚎啕道:“午后殿下和韩郎君去了善缘寺,那里传来消息,说殿下倒在了祈福堂,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闭气了啊!”

    轰隆——

    头顶雷声滚滚而过,吴玹只觉得眼前一黑,四肢百骸的血霎时间被抽干一般,往前踉跄了几步,挣脱开宝儿的手。

    那人看着她登时煞白的脸色,心痛万分:“夫人!”

    吴玹疾跑几步,嘴唇微颤,到了大门口晃了晃,噗通一下跌倒在地,净白的裙摆被泥水染湿,睫毛激颤两下,不省人事。

    “夫人!”

    那两人呼喊着,狂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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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川王在善缘寺暴毙的消息就像是疾风一般,传遍了整个靖安城,霎时间一片震惊,人心惶惶,悚害的很。

    百余个坊市沸沸扬扬,走街串巷的议论着。

    圣人不是没死过儿子。

    圣人有九子,三十余年间各种原因死了六个。

    只剩下靖安城的两位,和行宫的九王。

    可是这次不同,死的是将要立太子的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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