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项梁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却还能保持震惊很是欣赏,他捋了捋头绪,缓声道:“这些事,本不该说与你听,然有志不再年高,世侄又确是人中龙凤……也罢,这些话,世叔说与你听,话出我口、入得你耳,出了这扇门,你便权当未听过。” 陈胜颔首:“世叔安心,小侄省得。” 项梁点头道:“我项县项家,本也是姬氏一支,是以知晓一些皇族之事……九州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外有妖魔驱赶犬戎虎视眈眈,内有大旱连州、饿殍遍地,朝廷非但不思轻徭薄赋、与民安息,反倒变本加厉的穷兵黩武、穷奢极欲!” “今日征三十万民夫筑北长城!” “明日征三十万民夫建帝陵!” “后日征三十万民夫征百越……” “天下民夫几何?” “世叔观这锦绣山河,已如万里干柴,只须一点星火,便会化作焚城烈焰……” 他与陈胜说这些话,或许是为提点陈胜也注意当下的境况。 毕竟陈项两家既是世交,又同出一郡之地,陈家长盛不衰,两家才可守望互助。 然而这些话自他口中说出来后,语气却说不出的嗟叹、苦闷。 不过也是,这天下,毕竟是他们姬氏人的天下。 他这个姬氏人的旁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脉的兄弟叔伯们,一点点败光老祖宗的基业而不自知,这内心该得多煎熬啊。 “世叔原本还待继续留任军中,以观后效。” “却不想,一腔热血换来的却是朝廷的忌惮……幽州军自定王鼎定云中留镇幽州始,至今已三百余年,历任军主,何人不是殚精极虑拒犬戎妖奴于九州之外,何曾往九州内发过一兵一卒?”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不信我等一腔忠贞!” “先有幽州都护府。” “后有幽王姬玄入主幽州军。” “说白了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些厮杀汉呗!” “这般又想狗儿看家又想要给狗儿套上绳索之态,简直令人作呕……哎。” 发泄式的自言自语,最终凝结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陈胜亦面沉如水,他注意到了一个超出他谋划之外,却又在项梁口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很高的事物:“世叔,侄儿一直听您说妖魔、妖奴……这到底是蔑称,还是?” “你竟不知妖魔之事?” 项梁猛地的拧起两条浓眉,可目光落于陈胜白嫩俊秀的面容时又微微一松,醒悟道:“也是,你尚年幼,又未曾去过幽州……妖魔,便是妖魔,或是大如楼船的巨兽之姿,或是兽首人身、人身兽首的变化之态,以人为食、茹毛饮血,乃我人族立足九州大地的死敌!” 陈胜蓦地睁大了双眼,有一种刚刚建立起来的三观突然被人一脚踩碎的错愕感:“真有这种玩意?您亲眼见过?” 项梁又不由的拧起了眉头,眉宇间已有几分忿怒之色:“乃公无数袍泽手足,皆丧命其口,你言乃公可曾亲眼见过?” 他拔高了声音,又震得房梁簌簌的往下落灰。 陈胜见状,慌忙上前一手替他顺着胸膛:“世叔莫气、莫气,莫要与小侄一般见识,小侄只是未曾见过,往常听人说起,都只当是穷酸腐儒的怪力乱神之言,是以有此一惑,莫气、莫气……” 项梁沉默了许久,蓦地又低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陈胜头顶:“不怪你,我等袍泽于那风雪之地浴血死战,可不就是为了令我人族妇孺永生永世不有见其血盆大口之机么……不怪你啊!” “那世叔,您说的犬戎又是?” 陈胜充分发扬了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不怕死精神,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项梁听到“犬戎”二字,眉宇间闪过鄙夷、嫌恶、轻蔑、不屑等等复杂的神色,尔后言简意赅的说:“一群数典忘宗的杂种罢了!” “杂种?” 陈胜想了想:“人妖混血?” 项梁点头,没再说话。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