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东方流云拱拱手,飘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心中想的是:此人竟与首座结缘,果然是天命之子没错了! 此番又结了一个善缘。 不枉我争取来这个作证的机会,呵呵,可笑院内一众弟子,懵懂无知,错失机缘。 可笑可笑。 …… 殿内。 尘埃落定,皇帝扫了眼都察院众人,冷声道: “你们,还有何话说?” 都察院众御史,呼啦一声,齐齐跪倒,瑟瑟发抖: “我等听信小人谗言,险些错杀忠良,请陛下降罪!” 皇帝冷哼一声,讥讽道:“都察院先出叛徒,又攻讦忠良,是该降罪。” 御史们大恐:“陛下恕罪!” “……”群臣暗骂,心说这也太不要脸了些。 不过说归说,言官身份特殊,倒不会因为弹劾错了人,便如何。 否则,谁还敢上奏。 但这一遭,小惩大诫,是免不了的。 皇帝收敛怒意,忽而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竟是朝着下方的齐平行去。 群臣讶异,不知皇帝意欲如何。 按照流程,既然案子已水落石出,便该宣判无罪,揭过这茬才是。 大殿上。 齐平盯着地板,听到结果,也是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自己这场劫难算是度过了。 有惊无险。 只是……为啥觉得,皇帝的声音有些耳熟?恩,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他一时,又想不起。 毕竟,齐平很笃定,自己从未有机会见过这个帝国的统治者。 而这时候,听到脚步声接近,他忙收敛心神,有些茫然。 下一秒,却只觉得,一双温暖修长的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 “齐爱卿,受苦了,快些起来!” 大殿中,各衙门大臣一怔,表情愕然。 皇帝亲自搀扶? 这是什么待遇? 爱卿…… 一个六品小官,连上朝的门槛都摸不到的武将,竟被称呼为“爱卿”? 要知道,在这等场合,一个称呼,可以代表很多事。 一时间,内阁大臣,六部尚书等人,眼神都不对了,更有官员吸气,意识到,陛下恐是颇为看重此人,故而,施恩拉拢。 典型礼贤下士的手段。 可以理解,毕竟凭白糟了磨难,若不施恩,以后难免嫉恨…… 只是,在他们看来,赏赐褒奖便可,这般亲自搀扶,便太过隆重了。 张谏之抓着胡须,眼神微动,心想女儿参与的那书屋,倒是一步妙棋。 老首辅黄镛板着脸,没太多表情,只是眼皮垂下,掩饰着瞳孔里的光芒。 杜元春惊讶极了,心想剧本里也没这一出啊。 他知道,齐平并未遭受什么磨难,在诏狱里过的舒服极了,故而,也没太大收买人心的必要。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而作为当事人的齐平,脑海中突地闪现出一个人,心底生出荒谬感,他确认般起身,抬头。 看清了皇帝那张噙着笑意的脸。 与脑海中,南城小院里那个人完美重合。 “金……”齐平大脑一片空白,怔住了,下意识开口。 却给皇帝拦住:“爱卿何故失神?” 递来一个眼神:别乱说,场合不对。 齐平忙闭嘴,心乱如麻,脑海中一条条信息勾连,以往的线索链条闭合,他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何信任他。 以工代赈以及南北分榜的方案,又为何都能上达天听。 “金先生是皇帝……” “所以……云老头是帝师?堂堂帝师,住在外城小破宅子里?要不要这样戏剧性?” “哦对了,我还把妹妹塞给了他当学生,还有,我还在皇帝面前装逼……” 齐平感觉很淦。 脸上却不露分毫,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陛下隆恩!” 杜元春走过来,为他卸下镣铐。 在金銮殿上,一位位跺一跺脚,整个帝国震颤的权臣注视下,齐平扬眉吐气,望向了那些跪倒在地,不敢起身的御史们。 这群,本该与镇抚司站在一起的官员。 眼神冷淡。 皇帝轻笑一声:“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眼神里的意思是:不爽就骂,平常朕见惯了这帮言官骂人,倒没怎么看到他们挨骂。 这也可以?齐平诧异,心中一动,忽然迈出一步,高声吟诵: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皇帝一怔,这是……要作诗? 金銮殿上,现场赋诗? 他眼睛一亮,周围,其余大臣也是竖起耳朵,想起了此人“诗魁”之称,“诗仙”之名。 当日,桃川诗会力压京都文坛,这帮文臣,也是赞叹不绝的。 只是,自那以后,齐平便几乎再也没了诗作。 有人说,齐平是将毕生诗才,都耗在了那一夜,却不想,时隔数月,这位帝国第一诗人竟在此情此景,再度赋诗。 齐平缓缓行走,迈出三步: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张谏之揪着胡子的手一顿,礼部何尚书眼眸微眯。 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烈火熊熊,豆杆在釜下燃烧,豆子在釜中哭泣。 这在喻指什么? 是了,都察院与镇抚司皆乃监察衙门,本该同气连枝,此刻,却自相残杀,他是将自身,喻作那锅中黄豆? 在场文臣,皆是绝顶聪明之辈,瞬间便领悟诗中含义。 地上跪伏的一众御史,亦是脸色变幻,有人动容,有人羞愧。 齐平最后迈出三步,走到一众御史面前,顿了顿,念出最后一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静! 金銮殿上,一片死寂。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