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洪娇娇伸出手指摸了摸: “很厚,也很滑,好像跟衙门里写字的不太一样。” 齐平道: “当然不一样,因为这是熟宣纸,多用来绘画,你看这纸的开张,分明就是画纸,而且,是专门涌来绘制人物、工笔的画纸。” 洪娇娇茫然:“熟宣?” 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 齐平解释道: “绘画所用宣纸,有生熟之分,生宣吸墨,滴水上去,会很快晕染开,适合作山水泼墨,熟宣则相反,水滴上去,难以浸湿。” 洪娇娇恍然,心想,方才他的举动,原来是判断这个。 齐平又指向那笔架: “还有这些笔,好几只,也并非是书法用途,像是这衣纹小狼毫,便是勾勒线条之用,还有所用的墨,如果我没猜错,乃是油烟墨,书法、绘画两用…… 诸多因素集合,可以判定,郑怀恩经常在夜晚作画。” 洪娇娇做出恍然状,意外道: “你还懂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齐平微笑:“我会的多了,你不知道罢了。” 很熟悉的对话。 进门开锁时,两人说过,这次却调换了角色。 事实上,这些知识,他本来是不知道的。 但在京都时,因为深感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足,齐平曾蹲在六角书屋里,狂啃书籍,恶补知识。 这些知识点,便是那时候攒下的。 齐平继续道: “还有一点,你看到那只香炉了吗?面的熏香,不是提神的,而是安眠的。 积灰很厚,说明长期使用,这说明,郑怀恩此人,长期处于失眠状态,需要熏香辅助入眠。 而绘画,大抵是他无法入睡时,打发时间的一种方法。” 洪娇娇听得认真,却又纳闷: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与案子有啥关系。” 齐平说道: “当然有了,第一,要知道,一个喜欢作画的人,必然堆积了许多画稿,有完成的,有作废的,可整间屋子里,你可看到大量画稿? 总不会说,这些东西逃亡时候也要带走吧,这是其一。” “其二,过来。”他忽然拉着洪娇娇,来到床榻边,蹲下指着那只敞开的竹篾箱: “按照现场痕迹,这只箱子里应该装着一些东西,也许是银两,身份文书。 总归,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被带走。 但你看……床下的积灰痕迹。” 洪娇娇茫然:“积灰怎么了。” 齐平恨铁不成钢道: “从灰尘判断,这只箱子经常被拉出来,故而有很多次拖曳痕迹,而且箱子很干净,也佐证了这点,这就比较奇怪了。 按照常理说,既然是关键物,而非日用品,为何会经常拿出来?” 洪娇娇:“是啊,为什么?” 齐平很想给她一个板栗,说道: “说明,郑怀恩此人,经常整理这只箱子,那么,我问你,你在什么时候,会去整理床底下,存放重要杂物的皮箱?” 洪娇娇理所当然道:“需要用到,或者出差的时候。” 说完,她愣了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出差?” “算你还不笨。”齐平笑道: “就是出差,或者说跑路,郑怀恩在事发前,恐怕就有跑路的准备了,所以才会经常整理行李。” 顿了顿,他补充道: “还有另一点,也能佐证这个判断,还记得吗,我之前说,郑怀恩可能是个强迫症,所以才把物品摆放的如此整齐。 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就是他很不安,随时准备逃离这里,所以,对住处缺乏归属感,这样的情况下,也会呈现出这个状态。” 这是基于他上辈子租房经验,进行的推断。 而且,相比于强迫症,齐平更倾向于这个可能。 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是强迫症患者,往往会伴随一定程度的洁癖。 很难想象,一个将鞋子、衣物摆放的规规整整的人,会放任屋子里肮脏,可实际上,这间屋子有很多脏的地方,都没有清理。 这种矛盾,体现在一个人身上,再结合诸多细节……齐平总结道: “所以,我们可以建立这样的一个人格画像。 郑怀恩此人,是个独居在外地的,四五十岁的文官,他在近期的精神高度紧张,导致夜不能寐,会时常整理自己的行李。 在失眠的长夜里,会去阅读儒家经典,会作画,但却很诡异地,将画稿丢掉了……” 洪娇娇陷入沉思。 伴随齐平的叙述,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景象: 寂静的深夜里,一个中年文官枯坐在桌前,与灯烛为伴,熏香也没法令他安然入眠。 他起身,来到床前,将刚好可以拎着走的箱子抬起,打开,一遍遍整理,然后又放下。 回到桌前,翻了阵圣贤书,仿佛回到了曾经求学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又读不下去,只好铺开宣纸,提笔作画,熬过一个个夜晚…… “哗……” 窗台上,精致的沙漏内,细沙一点点滑落,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 洪娇娇沉默了下,柳叶眉下,眸子看向同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