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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册最外层一张纸末端脱离了订书钉，只上面粘连了一点，摇摇欲坠地晃了晃。

    时渺渺扁着嘴摸了摸书脊被砸起毛的地方，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她狼身时低弱地呜鸣，似哭非哭，时不时吸一下小鼻子。

    景衍就坐在她身侧，眼尾耷拉下来，默默地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眸，也不敢吱声，像一只做错事的大型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开口点燃了什么。

    他喉结上下滚动，“别哭了”三个字在嗓子里酝酿了一会儿，薄唇抿了抿，没说出来。

    犹豫了片刻，“对不起”也在翻江倒海的内心戏里偃旗息鼓了。

    绞尽脑汁地斟酌着开场白，“我错了”三个字正要牵动声带，从唇齿间流泻而出，陡然被一阵闹铃声打断了。

    玫瑰金色的手机在桌面上发出闷闷地振动声，伴随着欢乐童趣的铃声。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得响亮……”

    景衍给小姑娘买了手机，悄悄夹在一本厚厚的文学书里，还特地掐着时间设置了闹钟，大概会在她专心念书的时候响起，算是一个小惊喜。

    手机底端的扬声器抵在桌面上，铃声音量听起来小了些，但对于正处于烦躁状态的景衍来说，格外聒噪。

    他伸长手臂将藏在书里的手机拿出来，一只白嫩的小手却越过他，向声源处摸过去。

    时渺渺瞬间被明快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

    她黑漆漆的眼眸微微睁大，软糯糯的嗓音充满了好奇：“是什么呀？”

    摁着书脊扒出来卡在书立里的古代文学史全集，一块窄窄方方的东西从厚重的黄页纸里掉落出来，咚的一声钝响。

    “啊，是手机！”时渺渺推了推倚在靠背上一动不动的景衍，“电话来了，快接快接！”

    她眸光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亮起来的屏幕，红润的唇瓣微张，新奇里带着隐隐的憧憬，似乎想碰又怕弄坏了。

    景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妈的，这个什么小青蛙还是跳跳蛙的，救他一命！

    小姑娘把他摔坏书本的事暂且抛到脑后了，景衍求之不得，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粉嫩的手机，耐心地温声解释：“崽崽，这是闹铃，不是电话。”

    他修长的手指在停止键上点了一下，活泼泼的旋律戛然而止。

    “唔？干嘛关呀？”时渺渺一只小手扒在手机沿儿上，伸长小脑袋狐疑地盯着屏幕，“你让他唱呀！”

    景衍勾起唇角，飞斜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低低地笑了一声，就着她的视线将手机放低了些。

    时渺渺顺势跪坐在浅杏色的地毯上，精巧的下巴抵在他腿弯，软绵绵地趴在他膝上，漆黑的瞳仁映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眸光专注，透着小动物的乖巧。

    “啦啦啦啦啦~~~”

    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时渺渺不由自主被轻快的节奏支配，傻乎乎地晃着脑袋，有点莫名的雀跃。

    景衍觉得心里突然塌了一块。

    膝头毛茸茸的小脑袋摇来摇去，白嫩的小手扒在他大腿上，隔着棉质布料，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触感。

    这他妈也太可爱了吧……

    小姑娘无意识地跟着哼唱出声，稚气的嗓音软糯清透，“快乐的一只小跳蛙，李李李李李李扑伐~~~”

    “？？？李扑伐？”

    景衍一只手按在眉骨上，愉悦地笑起来，“你这英文发音厉害了。”

    他倏地想起来，前几天韩流打电话来问，他家崽崽会不会英文。他随口道，会是会，但是发音不标准。

    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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