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是对地位的变相尊崇-《女心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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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茵说:“我请你吃冰糖葫芦。你要山药的还是要栗子的?”

    贺顿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但她矜持地说:“如果我吃,我要传统的山里红的。但是,我不吃。”

    沙茵嘻嘻笑道:“要减肥啊?秋天就不必了吧?马上就要冷了,大家都裹在厚厚的皮毛中,谁看得清谁啊?减肥是夏天的事业。”

    贺顿是多么想吃山里红啊,但是,她有重任在肩。此刻,她看着一边吃着橘子瓣冰糖葫芦一边小心地看着地面以防踉跄,怕竹签扎着嗓子眼的沙茵,能够感到沙茵内心的善良和对没吃上糖葫芦的同伴的歉疚。这是一个好机会,机不可失。她对沙茵说:“我最近买资料的开销比较大,家里的钱一时没有寄到……”

    她只把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大家都是学心理学的,话讲到这个份上,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借钱是很忌讳的事情,贺顿走投无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沙茵把半个橘子咽到肚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当着贺顿的面打开。贺顿以为沙茵会挥着瘪瘪的钱包对着自己说,你看,我实在是没有富余的钱……在清冷的路灯下,她看到了沙茵的红色钱包像一枚丰硕的萝卜。

    沙茵说:“我正准备去买新上市的风衣。你急需,说吧,要多少?”

    贺顿举重若轻:“我就要两只袖子。”

    沙茵说:“没了袖子的风衣,就成了大坎肩,穿上像民国时期的老太。这样吧,我把整个风衣都借你。”

    贺顿解了燃眉之急,十分高兴,掉转话题说:“你估计咱们这次能考过吗?”

    沙茵说:“如果卷子上让贴照片的话,估计我能过关。”

    贺顿不解,说:“此话怎讲?”

    沙茵扬起保养得极好的脸说:“你看我多么像一个心理师啊,慈眉善目。”

    贺顿不知说什么好,就什么也没说。在沙茵的脸上,有一种融合了淡泊平实的和善安详,那是多少年的丰衣足食濡养出来的。

    路灯是昏黄的。走过灯杆的正下方时,黄色就浓郁些,离得远了,就稀薄些,然而总是黄的。路灯就像一只只挽起的黄色手臂,交替着,接力着,护送晚归的女子。

    分手之后,贺顿又觉歉然。倒不单单是没让沙茵穿上时髦的风衣,而是沙茵对她说了那么多贴心的话,她并没有对等的回应。如果把两个人的谈话做一个账本的话,沙茵是纯粹的支出,而贺顿完全入超。

    不是贺顿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当一个人有意识地不说真话的时候,累且辛苦。

    走在阴暗而美丽的夜色中,很适宜想:为什么要当一个心理医生?

    简单的问题。正因为简单,才不能说真话。连明澈的沙茵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隐瞒了起来,贺顿怎能把心里话抛出来?

    贺顿很愿意说自己是为了钱。心理师是一个有高额回报的职业,在国外可以和牙医和心脏科医生相媲美。

    心理师如今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只要有高中以上的学历就可报考。这就像开启了一扇黄金大门,至于你能不能进得门去掘到第一桶金,就要看个人的能力和运气了。

    贺顿知道这样写出来,虽是大逆不道,但也勉强说得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在自己取得利益的同时,也服务于社会。可惜,她并不因为这个理由才学习心理师的。坦率地讲,这个动机的初起,并无公益之心,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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