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是抵抗焦虑的第一道封锁线-《女心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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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都挑你不在的时候。红袜子说。

    都?你去过很多次?我几乎嚷起来。

    咱们到茶室里说话好吗?我既然来了,就会让你明白。红袜子说。

    我的大嗓门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茶楼基本上是安静的地方。我只好按捺下满腹狐疑,和她到了茶室。我们面对面坐下,眼睛和眼睛的距离不到一尺,像是促膝谈心的好友。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袜子说,你先告诉我乌副市长他怎么啦?

    我说,他死啦!这是我第一次对外人说乌海死了,在这之前,我不敢说,不忍说,不能说。看着这个女人,我不知从哪里来了直面乌海死亡的勇气。

    红袜子一下热泪盈眶,说,我已经想到了。那天,我给他去电话,刚说了一半,电话就断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不方便说话,就再没敢给他打电话,一直在等……

    二十二点三十七分?我问。

    是我。

    差一分二十二点?我又问。

    也是。

    你频繁地给他打电话,是什么事?我无情地问。

    可以不告诉你吗?红袜子还没有从乌海的死讯中缓过劲来,泪眼婆娑。

    不能。我狠狠地说。

    为什么?她负隅顽抗,这是隐私。她声嘶力竭地喊。

    因为乌海死了。如果乌海不死,这是隐私。乌海死了,这就成了公案。你清楚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乌海的死讯吗?

    我声色俱厉。我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口吻和人说话,我已成魔王。

    不知道。没人告诉我,谁都不说……红袜子已乱了方寸。

    我说,因为乌海的死因太蹊跷了,公安局正在调查。现在,乌海和你通话的手机在我这里,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要是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我,我就把你移交到公安局。威胁的话脱口而出,并不是事先想好的,我早已肝肠寸断毫无逻辑可言。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信口开河。

    这些话挟制了红袜子,她说,您不能把我交到警察那儿去。

    我说,你害怕了?是你害死了乌海?

    红袜子说,您冤枉我了。我把实话告诉您,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既然乌海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火冒三丈,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要为乌海殉葬的女人!看来她的感情比我和乌海还深!我虽然爱乌海,但还有孩子和双亲,我不会跟乌海而去。我疑窦丛生,说,你!从实招来。

    她第一句话就让我悔之莫及。我不应该让她说,她把我和乌海所有的历史都粉碎了。

    我是个小姐,就是妓女。我在圈内有个花名,叫红袜子,就像古代有妓女叫杜十娘苏小小的,她们是好人,我也是。我像她们一样,多才多艺,一般的客人我也不接。后来,人家跟我说,有位先生专门点了我,说要看看大名鼎鼎的红袜子是不是真的风流俊俏,举世无双。我见了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副市长,只觉得这人温文尔雅,和一般的纨绔和市井之人大不同。如果我当时就知道他的来历,就不和他交往那么深了,和官人打交道,风险太大。后来知道了,我们已如胶似漆……再具体的事,大姐您就不要问,我也不说了。那对我无所谓,反正我就是干这行的,对乌副市长也无所谓,因为他已不在。主要是对您不好。那天,到了晚上,我想他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我们昼伏夜出,起得晚,晚上八九点是我们的一大早。我说你来呀。他说,我在外面。我说你在哪儿我不管,反正我今晚等着你。他就说,好吧,我这就回去。那个电话我没看表,估计是十点前后吧。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到哪里了,我等不及了……不想电话刚接通,他哎了一声之后,就再无声音。其后的事,您就比我知道的还详尽了……

    我魂不守舍。原!来!是!这!样!话我都听到了,也记住了,可我一点也不能理解它们具体的含义。我看见红袜子的嘴唇在动,可我觉得她不是一个真的人,是一片红茶叶,飘啊飘,直到满杯都是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斧,把我和乌海的过去剁成了肉酱。

    红袜子说完了。我久久没有动静,她有点害怕,说,大姐,我要不要送您回医院?

    我说,不用。

    红袜子又说,要不,你把我说给公安局,我不怕。只是乌副市长一世的英名就毁了。

    我说,你还挺惦记他的英名。和你有了交往,他还有什么英名!

    红袜子说,您要这么说,就跟乌副市长常常和我说起的您,有点不符了。

    即使在极度的哀痛震怒中,我也想知道乌海怎么在背后议论我。我说,你们都说我什么了?

    红袜子说,我想和乌副市长成长久夫妻……

    我冷冷地打断她说,是从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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