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回程-《青白之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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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浓阴,蝉鸣燥热。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赶车的人是个老手,不用说口令,只在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偶尔轻轻拨拉一下马背。
李青白和褚恪之坐在里面,回去的时候坐的马车,马车比船要多三倍的行程,还好半个时辰一歇,这颠簸的玩意,狭小的空间让人浑身不舒服。李青白很想吐槽为什么放着舒服的路程不走,非得受这份罪。
但是显然褚恪之很享受,马车里会拿着一本书,时不时问李青白一些书里的问题,她有时候说的头头是道,有时候说的乱七八糟,他也不生气,会耐心的听她胡说八道。两人也会就某种观点有分歧,争论几番,更多的是看法的一致,李青白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公子恪的见识和胸襟;比如:
褚恪之问:“‘克己复礼为仁’何解?”
李青白答:“这一句,这是颜渊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这就是仁。”
褚恪之又问:“什么是‘礼’?女子掉入水,男子旁观之还是相救?”他又接连三问:“父母虐待孩童致残,长大是孝顺还是不孝顺?三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有一碗嗟来之食,吃还是不吃?自古讲究阴阳相调阴阳相吸,而阳…顺心为之又违背了谁的世俗道德?”
李青白惊了,这位饱读诗书满腹儒学经典的公子哥,竟然这么对她的胃口。她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不过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克己’两个字上,要控制自己,我们不是圣人,当然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这有个前提,在‘不伤害到别人’的前提下,为何不能随心而欲,人生几十年就过去了。”
如此类似的对话吧,俩人对于这些‘不能公然与众’的说辞,越聊越投机,有时候会忍不住相视一笑。
客栈里休息的时候,会盯着李青白练习丹青,这个过程就有些折磨人了,她大概天生不是画画的料,出来的结果总会少那么点意境。而公子恪总与这些花过不去,不是梅花,就是荷花、石榴。
原本四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七八天…还未到。
这天,天公不作美,只听外面赶车的阿贵道:“公子,下雨了。”
“先避雨。”褚恪之道。
难为阿贵了,阿祥跟羽林军们已经提前回去了,剩下阿贵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李青白会八卦问阿贵这一路上有什么见闻或者他跟阿祥小时候的事情,都会不巧的被褚恪之的这个吩咐那个嘱托的打断,前世莫不是个任劳任怨的陀螺吧,转呀转呀的。
雨水倾斜而下,阿贵替公子撑着伞,李青白摆了摆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蓑衣,这么大的雨,这些绸啊草啊做的遮挡物,起不了多大作用,她把衣衫后角利落的往腰间一塞,用手攥着袖口,一只护着头,一只护着胸前,飞快地跑进了道观。
道观在这个地方说奇怪也并不奇怪,当年圣上早年间跟以前的皇帝一样,追求灵丹妙药,在天监初年,两个道士合丹进贡时,醒悟过来,开始信了佛教。道观就此衰败下来。
观里供奉的元始天尊像,已经变得斑驳,铜制高大的像身象征着曾经的鼎盛。李青白找了三个脏兮兮的蒲团子,使劲往殿内的垫子上摔了摔土,一会可以坐在上面歇歇脚。雨势一时没有停歇的意思,阿贵拴好马车,转了一圈,神奇地找了一些柴火。
李青白的两肩、衣袖、裤腿和鞋子都湿透了,粘在身上湿漉漉的她也不在意,只是随意的往上拉了拉,这么热的天,这场雨驱散了一丝燥意,让人舒爽不少,她看到阿贵搬着柴进来,差异的问:“阿贵,哪来的柴啊?”
“后面是一处灶房。”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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