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难辨翠娆心-《疏影江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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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可知,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

    安庆王有意无意看向梁劭:“这个就难说了。”

    “这有什么可难说的。我想明天这参我的本子恐怕要堆满父皇的书案了,皇弟确定能把陆子修医好么,他若不死,参我的本子岂非后继无力?”

    简丹砂这算是看明白了,这兄弟俩话语间处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分明早就撕破了脸皮。安庆王故意拿她来刺激梁劭,梁劭则暗指下毒的是安庆王。

    “劼哥哥。”一声细柔的叫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消解了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温清雅听闻安庆王来了王府,本以为他马上就会与梁劭一起来清歌雅叙看她。

    当年温清雅家中尚未失势,常常当作玩伴被送进皇宫里,与几位皇子公主玩闹在一起,其中当属她与永嘉王、安庆王关系最好。

    温清雅家中失势后,安庆王也对她关怀备至,直到她后来嫁与梁劭,才与安庆王疏远了些。但每年安庆王来永嘉王府做客,必会来探望于她,还送上各种稀奇的玩意讨她欢心。

    温清雅这几日正在郁卒,难得有一桩喜事,却见简丹砂也在场,立刻敛起了笑意。简丹砂也有些意外。原来除了梁劭,还能有人让温清雅主动亲近。

    “清雅妹妹,好久不见。”

    “劼哥哥来了王府也不来看我。”温清雅的话语里半怨怼半亲昵,平日疏离清淡的表情生动柔软了许多。

    “我与皇兄有要事相商,现在都谈得差不多了,正想去看你。”

    “劼哥哥分明撒谎,”温清雅偏过头,“若是要事,江夫人怎么也会在场。”

    “只因我们谈的要事正与江夫人有关,她当然要在场。”

    温清雅脱口问:“什么事?”

    “我想这事不好与清雅直说吧?”安庆王故意把话抛给梁劭,“皇兄,你说呢?”

    安庆王早摸准了梁劭的脾气,这些复杂的事情不会告诉温清雅听。他越是这样说,越是会让温清雅猜疑。

    梁劭冷眼相横,抿着嘴不说话。

    温清雅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梭巡,天真烂漫如她,此时也在闪烁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世俗女子的疑惑、厌恶与难过。

    安庆王轻轻一拍她:“好啦,不是催着我去你的清歌雅叙么,不走么?不想知道这回我又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清雅妹妹?”

    “当然想。”温清雅话是在对安庆王,眼睛却是盯着梁劭,见梁劭没有要一同去的意思,跺了跺脚。

    梁劭本想放下架子,先软声安慰几句,说等一下会过去。见温清雅闹起了脾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中也生出几分恼怒,还带着几分疲倦。

    温清雅跟着安庆王去了。错身间,目带幽怨地睇了简丹砂一眼。

    梁劭重新坐了下来,慢慢喝着杯子中的残茶,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是要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卑鄙毒死陆子修?还是想咒骂几句?”

    简丹砂慢慢靠过去,忽而把手搭上了梁劭的肩头。

    梁劭一震,手中的杯子差点跌出去。

    他抬起头来,有什么暧昧不清的东西从他高深难懂的眼神里泄出,一张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被简丹砂抢先了一步:“我是在王爷的衣服上看到了一点脏东西。”她从外衣和中衣间挑出一小片翠绿的羽毛,短促又细小,正是翠娆绣在衣袖上的装饰物。

    除了翠娆,她还真没从身上看到过这样的东西。

    简丹砂往指尖吹了口气,羽毛便轻飘飘地被吹不见了。她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

    梁劭眼神一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怎么,知道安庆王会出面帮你就有恃无恐了?”那些晦暗不明的、艰涩难懂的情感瞬间在他眼中消失不见,只剩恚怒与狠劲。

    “妾身只是不想打扰了王爷。等一下王爷不是还要去清歌雅叙么。”

    “谁说我会去清歌雅叙了?”

    “那么王爷是要先回挥春园么?翠娆姑娘还在那等着王爷您。”

    梁劭略怔了怔:“你这口气,本王怎么听出了酸味?若是不知道的人断会以为你是在吃醋。”

    简丹砂偏着头,思考了一番居然还点点头:“的确,我心中确实不平。”

    梁劭还在为简丹砂正儿八经说这番话感到惊讶,结果她继续说:“为的是墨挥。他忠心耿耿跟了王爷你那么多年,你却如此待他,当真是冷酷无情。”

    关于翠娆与梁劭之间的事情,下人们早就暗暗地传开了。都说这翠娆姑娘一步登天,于墨挥走过哪里哪里就有窃笑与指点。他还是神色自若,等着翠娆处理完府内的事务,再与她并肩一同回家。到后来翠娆推说府内事务繁忙,直接搬进了王府。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于墨挥便提着食盒,与翠娆一同用膳。

    昨儿望着于墨挥提着食盒的背影,绣璃幽幽叹道:“我将来也能嫁给像于先生这般的人就好了。”

    那时候简丹砂是气到了极点,冷笑着道:“好?好什么?好到忍功都已臻化境么。”

    绣璃被简丹砂难得的脾气吓到了,讷讷道:“我觉得于先生不是刻意在装聋作哑,只是因为信任。夫人不觉得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很可贵么?”

    “信任给值得的人,那是珍贵,给不值得的人,那就是糟践。”

    “也许翠娆姑娘和王爷真没有什么,我真心这么希望。”

    简丹砂也这么希望,可是现在看来……她当真为于墨挥感到心寒。

    梁劭眨了眨眼,嘴角慢慢勾起笑:“忠心耿耿?比起我来,他对你的陆三公子才真是忠心。当日在上元搞那么大的阵仗无非是做给旁人看的,以他的聪明与手段完全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你觉得他这是在帮谁?”

    “他不过是不想亏了自己的良心。”

    “良心?你还真是天真。官场上明的暗的,我没少让墨挥处理,多龌龊多卑鄙的事都有,那个时候他怎么不讲良心。我对他已经十分宽待了,但我真正宽待的是你。若讲良心,你简丹砂比他还要不如!”

    梁劭砸了杯子,拂袖离去,在经过向清歌雅叙的方向时略略迟疑,听到小楼里隐隐传出的欢声笑语,还是错步回了挥春园。

    梁劭点点头,走进屋子内就见翠娆百无聊赖地倚在窗前,见他到来连忙起身。

    “你倒还在。”

    “没有王爷的吩咐,翠娆不敢离开。”

    “哦,是么?”梁劭凑近她身边,挑出几缕发丝放在手中轻轻揉捻,凑上前去嗅着。

    “王爷……”翠娆低垂下头,两朵嫣红在雪白的两颊上晕染开。

    梁劭顺势抚上她的肩膀与颈项,猛地一扯,把翠娆紧紧扣住。翠娆娇呼一声。

    梁劭用用左手手指刮弄着她的脸:“别以为爬上过我的床一次就代表什么,你那些小动作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是不想与你计较。”

    “王爷,王爷,你弄疼我了。”翠娆轻轻推抵着梁劭的胸膛,比起拒绝倒更像是半推半就的迎合。

    “现在撒什么娇,讨什么饶。府里上下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没有你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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