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阎王挑车-《天下第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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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棚中佳丽纷纷起身向外而去,便在此时,忽听得天上传来几声猫叫。

    听到猫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声音竟传自天上。

    猫又不是鸟,如何会上天?

    众人忍不住仰头望天,秦玖也有些奇怪,原以为是黄毛学的猫叫声,不过黄毛明明是在她的怀里。

    她也忍不住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一片澄净的蓝色,几朵洁白的云在空中飘着,而在白云一侧,正飞过一只硕大的风筝。那风筝很大,颜色鲜艳,做成了鹰的形状,淡淡的日光托着它的羽翼,在众人头顶上兜着圈子飞来飞去,如一只遨游九天之鹰。

    秦玖眯眼,细细看去,发现在风筝之下,绑着一物,细看,却是一只猫。她刚看出那是一只猫,黄毛已经扑棱着翅膀飞了上去,叫道:“白耳。”

    秦玖将手搭在眼睛上,细细再看,风筝下那只猫的两只耳朵是白色的,果然是颜聿的那只白耳。她忍不住勾唇一笑,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颜聿会有闲情将一只猫绑在风筝上,放飞到天上。倒是奇怪,他那只风筝是怎么做成的,竟然连猫也能载得动。

    那只风筝绕着演武场上空盘旋着兜圈子,引得人人都仰首望着,就连云韶国的两位公主也饶有兴趣地抬头望着。只是,扮作女官的云韶国二公主尚思思,脸色却似乎不太好看。

    秦玖无意间注意到了,略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那只风筝不知为何,忽然急转直下,一个俯冲,一头栽了下来,想来是放飞风筝的线断了。

    黄毛本正围着风筝兴奋地转圈,看到风筝一头栽了下去,惊叫了一声。

    那风筝因为托着一只猫,这一落下,来势便很快,转瞬间便冲到了面前,却是向着尚思思冲来。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

    燕云舟本是守护在尚楚楚身畔的,离尚思思有些远。一个侍卫上前去拉尚思思,但不知为何,尚思思却一把将侍卫推开,想要去接住那风筝。

    这只风筝来势如此快,若是没有武功之人贸然去接,只怕就会受伤。一道人影如流星般跃起,接住了即将落下的风筝,翩然落在地上。

    那人一身朴素青衫,生得修眉朗目,唇红齿白,很是俊逸。只是他一双长眸中却泛着刀刃般的冷光,夺人心魂。他手中擎着风筝,卓然而立。

    秦玖看到此人,也是微微一愣。她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并不记得自己所调查的京中人士中,有这样的人。她侧首望了一眼身畔的枇杷,枇杷也是微微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此人是谁?”秦玖身后一个女子小声问道。

    “这人莫非是聂仁聂大将军?”另一个女子疑惑地说道。

    “也许是呢,听说,圣上最近有召他回京。若不是他,谁人有这样的气势?”

    “这么说,他也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只是,方才为何不去参加演武呢?”有人又奇怪地问道。

    “或许聂将军根本就不想做云韶国的驸马吧!?”

    “希望是吧!”另一个女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聂仁?

    秦玖一皱眉,此人秦玖是听说过的,是大煜国一员虎将,不过,他常年在外镇守,鲜回京。秦玖也从未见过此人,倒是没料到此人如此年轻。再看他浑身上下那种肃杀的气势,正是在战场历练过才会有的。

    那人并不理睬众人的议论,只是伸手将绑在风筝上的黑猫解开,随手将风筝扔在地上,抱着黑猫摸了摸,将它轻轻放在了地面上。黑猫伸了个懒腰,喵呜了一声,悠然去了。

    尚思思望着那人,清眸中燃起一抹灼亮,她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要说话。那人却似乎并未注意到尚思思,侧身就要离开。

    “哎哟,本王的风筝啊,是谁扔在地上的?”一道慵懒魅惑的声音传来。

    秦玖眯眼,只见颜聿手中握着风筝的轴线,大步而来。

    一袭浓郁到极致的飘逸玄红色袍服随风飞舞,映得人眼花欲盲。

    他红衣乌发,犹若天魔临世,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懒懒说道:“是你将本王的风筝扔在地上了?”

    那人的目光在颜聿身上流转一圈,冷冷一笑道:“在下聂仁,你莫非便是皇叔严王?”

    颜聿薄唇轻轻抿起,惑人一笑。

    “原来是聂大将军,本王是严王没错。我问你,何以将本王的风筝扔在地上?”

    聂仁唇角倏然上扬,冷然笑道:“早听说,王爷不仅会唱戏,还善于玩乐,果然不假。这只风筝做得精巧,只不过,将猫儿绑在风筝上放飞,岂不是太残忍了?”

    颜聿魅眸猝然一眯,眸中暗色涌动,懒懒一笑,指着聂仁道:“本王残忍不残忍,又干你何事了?本王不光要将猫儿放飞到天上,还会将人放飞到天上,那才好玩!”

    “你……”聂仁指着颜聿,脸色一暗,但想到对方毕竟是皇族,最终放下手来,低低说道:“纨绔!”说完,看也不看颜聿一眼,快步离去。

    颜聿纨绔,这个全丽京城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就是背后议论都小心翼翼,更别说当着颜聿的面说出来了。敢当面说皇叔颜聿纨绔的人,恐怕除了当今圣上外,聂仁绝对算是第一人了。

    颜聿的四大美人闻言围拢了过来,貂蝉朝着聂仁的背影娇斥道:“什么大将军,敢如此和王爷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玉环蹙着眉,漫步走过去,伸手将风筝拾了回来,向颜聿递了过去。颜聿并不伸手去接,却一掌向风筝拍去,那只形似老鹰的风筝就此被拍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围观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沉,看样子皇叔是发怒了,都颇同情地看了眼聂仁,生怕聂仁会落得和风筝一样的下场。

    聂仁原本已经转身离开了,听到了声音便驻足回首看了看,清冷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颜聿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愤怒的迹象,唇角依然挂着懒洋洋魅惑人心的笑意,人也斜斜靠在一棵树上,伸手招呼道:“聂大将军,就这么走了?”

    聂仁挑了挑眉,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兵刃般的冷光,他淡淡问道:“怎么?王爷有事吗?”

    颜聿似笑非笑地走到聂仁身前,将手中风筝的轴线交到西施手中,眯眼直视着聂仁清冷的星眸,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纨绔?不愧是从修罗场上回来的人,有血性。今儿本王给你个面子,就和你比一比,若是你胜了,本王便自认是纨绔。如何?”

    聂仁一愣,望着颜聿不怀好意的笑意,淡淡说道:“王爷真要和微臣比试?”

    颜聿散漫一笑:“那还有假?不过,你若是输了,本王该怎么罚你呢?”颜聿托着腮,状似苦思冥想,目光掠过在花丛中玩闹的黑猫,眼眸若晨星般倏然一亮,“本王看你倒是挺喜欢这只猫儿,若你输了,那便趴在地上,学一学本王这猫儿的叫声,怎么样?”他的嗓音低沉优雅,说的话如此侮辱人,但语气倒似是在说情话,足以引人沉沦。

    秦玖盯着颜聿眸中的波光,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聂仁刚从战场上回来,大约见惯了士兵们为了护卫大煜国而马革裹尸,而他们护卫的皇族之人竟然如此德行,而他又是一个有胆量有血性又正直的将军,看不惯颜聿是肯定的。只是如此得罪了颜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她很好奇,颜聿要和聂仁比什么?像他这样的只会唱戏包养妓子的花花王爷,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及得上聂仁的武功。

    聂仁无畏地笑了笑,眼眸中一片沉静,淡淡说道:“不知王爷要和微臣比试什么?”

    颜聿飞扬的眉挑了挑,黑玉似的眸子扫过去,唇角半勾,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慢悠悠地开口道:“挑滑车!”

    挑滑车?秦玖一愣。

    挑滑车乃是如今著名的一出戏《出将》里的一个桥段。

    《出将》这出戏的主角是小将李飞,他在戏中耍一把长枪,在一场著名的战役眠虎坡之战中,敌军掳走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一人单枪匹马攻上了敌军的山寨,一把长枪杀得敌军落花流水,逼得敌军启动了机关,将一辆辆尖头包铁的大车从山顶滑下,车子本身足有三百斤,再加上从上而下的冲力,加起来足有上千斤。李飞被逼在狭窄的山路中无处可躲,眼看着就要命丧车下。

    紧急时刻,他用手中的长枪将铁滑车挑了起来,抛在身后。如此挑翻了六辆车,最后力竭,被第七辆车压死。他挚爱的女子也为了他殉情,这是一出让人唏嘘的悲剧。

    这出戏很出名,当年在戏楼,秦玖也曾看过几次,每一次都为戏中的李飞而叹息不已。像她们这样的闺阁中的女子,谁没有一个英雄梦,谁不想遇到李飞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儿。

    当年就听说,《出将》这出戏,颜聿也是演过的,不过秦玖并没有机会看。她记得当年她听说后,还觉得甚是滑稽,颜聿这样一个花花王爷去演李飞这种重情重义的男儿,不是滑稽是什么?

    今日听到颜聿提到了挑滑车,秦玖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戏子都是有真功夫的,虽说不是武艺超绝,但是其中的技巧,可能连一些武艺高手也不及的,颜聿提出来比赛挑滑车,倒有几分取巧。不过,真正的滑车可不是戏里的道具车,颜聿能挑起来吗?

    聂仁一扬眉,淡淡说道:“挑滑车便挑滑车。王爷若输了,也学猫叫吗?”

    颜聿悠然一笑,唇角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那是自然。这么说,聂大将军是答应了。貂蝉,你去通知张年,让他准备五辆滑车过来,这山上到处都是坡路,让他寻一处陡坡,本王这个纨绔要和聂大将军比试比试!”

    貂蝉犹疑了一下,问道:“王爷,是要真的大车?还是,要戏里的道具车?”

    颜聿眯眼道:“做什么用戏里的道具车,岂不是看不起聂大将军吗?去,准备真的铁车来,要五辆三百斤的。”

    貂蝉忙应了声,快步去了。

    众人一看又有好戏看,而这场好戏,似乎比之方才那一场演武还要热闹刺激,也没有人去后花园用膳了,都巴巴等着礼部尚书张年派人弄铁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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