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尘埃落定-《我家先生有点冷》
第(2/3)页
“安全区外,四处死气沉沉,不定时还有飘落的黑雪威胁,灰白的茫茫积雪覆盖着大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那些被流放的人居住。这时,折玉区长又领着安全区内的人,将废弃的研究基地——也就是现在的山洞,改造成了那群人的住所。”
“他们在住所安定下来之后,许折玉只和他们的首领沟通过,并定下口头协议,让安全区与山洞里的人们和平共处。”
安全区内的人,寿命普遍都在几百岁以上,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活着的还是原来那批人。而生活在山洞里的人正常生活繁衍,几百年过去,早就更新替换了许多代,对安全区的敌视在他们的骨子里扎根。
他们不愿相信韦周的话,纷纷将期盼的目光投向胡姚,期待胡姚能够站出来反驳。
然而胡姚只是垂下了头,默认了。
前几年,胡姚因为过人的能力被推举为首领,尤其在胡姚意外获取许折玉初期的穿越技术之后,山洞里的人更是对他心悦诚服。
而此刻,他们宁愿怀疑胡姚和许折玉是一伙的,也不愿意承认他们能活下来是因为许折玉放了他们一马。
胡姚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些事,在他当上首领后,按照规定翻阅历代首领留下的资料时,才得知了他们这群人生活在山洞的真相。
他直勾勾地盯着许折玉,说:“但你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安全区区长所谓的善良,是因为你们的生命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
人们又惊又怒,就好像看见了一幅美丽的画作被一层一层划开,露出了其真正的、丑恶不堪的内涵。
胡姚的目光从韦周身上扫到云争身上,说:“还有你们,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他十分珍惜的部下吗?”
他讥讽地笑了笑:“你们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
许折玉平静地望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训练出你们这群警卫队,留下我们这些人,无非是想在他以后往别的星球开拓疆土的时候,把我们和你们一起派出去为他开路!”
韦周和云争,以及所有警卫队的人都不为所动。云争可悲地望着胡姚,反问道:“开拓疆土之后呢?开拓的疆土,难道不是用来给我们生活的吗?”
胡姚怔了怔,说:“倘若他真的为他的民众着想,难道不该身先士卒吗?”
“这是你的想法,你也做到了。”许折玉不紧不慢地开口,“所以,我看在你愿意为你的民众身先士卒的分上,选择对你往另一个世界的探索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我没想到,能做到身先士卒的你,却做出了绑架威胁这种下三烂的事。”
胡姚一时更住,说不出话来。珊青突然疯癫地大笑起来:“下三烂?你竟然好意思说别人下三烂?你一个能对自己亲侄子下手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下三烂!”
许折玉侧目而视,眼中有厌恶与高傲,懒得答珊青的话。
知道一切内情的胡姚只觉得羞愤。当年要不是珊青进攻安全区,折玉根本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够了!”胡姚冲珊青低呵一声,珊青一如既往地没把他当一回事。她发狂似的冲向许折玉,咆哮着:“你说话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惯你做区长吗?就是因为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明明是你的姐姐,你却总是用看蝼蚁的眼神看我!”
云争挡在许折玉身前,一脚将珊青踹飞了出去。她扑倒在雪地上,溅起些许雪雾。
胡姚与珊祖同时冲过去扶她,她无视了胡姚,慈爱地看着珊祖,扶着珊祖的手站了起来。
胡姚缓缓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他身后穿厚重白制服的人们,也仿佛被浓厚的乌云包裹住,压抑与沉闷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肆意蔓延。
他们再没有了之前想要拼死一搏的激愤,甚至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们是想活,但不想苟活。
许秋意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她能察觉到对面那些人情绪的不对劲。
他们拿着武器的手低垂了下去,而云争和韦周率领着警卫队步步逼近,将他们逼回了山洞里。
许折玉低头看她,脸上是温柔的微笑,仿佛方才那个冷厉又高傲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拥着许秋意走上不远处一架看上去如同飞船般的巨大机器。机器内部与山洞内部相似,有通道,有房间,但比山洞里要温暖许多。
从外面进入这架“飞船”,就仿佛从北极的冬天瞬间到了海南的春天。
许折玉领着她走进最里面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她看不懂的器械。
他把她领到最里面的休息间,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坐下,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在这儿睡一会儿,你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
她确实很累,尤其刚刚在那样的环境下站了那么久。
她点点头,在床上躺下。
许折玉为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贪恋又后怕地注视着她。
许秋意来到许折玉身边后,紧绷的神经就立刻松懈了下来,疲倦在刹那间传达至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根本没心思顾及他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头挨到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她的身下是柔软的床体,但边缘的金属框上有一根手臂粗细的线,连接着一个悬挂在房顶上的机器。
她趴在玻璃上看四周,这个房间很大,周围摆放着许多仪器,但房间看上去还是十分的空旷,就像空荡荡的实验室一样,毫无生活的气息。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转过身去,她看到一扇白色的大门被开启,许折玉穿着黑金的军装快步向她走来。
他摁了一下玻璃罩外一个银色的按钮,玻璃罩的门自动打开。
他立即倾身过来,抱住她,在她脸的一侧亲了一下。
许秋意问:“我睡了多久?”
许折玉温柔回道:“十六个小时。”
许秋意微微瞪大眼睛。她本来估计的是,每四五个小时她就会疼一次的。那种疼,不可能是在她睡着时就体会不到的。
许折玉看出她的困惑与讶异,笑了笑:“这台机器能稳固你的身体,所以你不会觉得疼。”
“这是什么机器?”许秋意本来还挺讨厌这令她感到束缚的机器的,但听许折玉这么说,她又对它感兴趣了。
许折玉眯着眼睛笑:“这是我的休眠舱。在你回去之前,你得和我睡在一起了。”
许秋意蹙眉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许折玉一个劲儿地冲她笑。
她问:“你现在不能把我送回去吗?”
许折玉脸上的笑浅了些:“这次机器开启后,端口会关闭,所以你得等着跟我们一起离开。”
“端口关闭?那你以后也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
“那你要把所有人都带到那边的世界去吗?”
许折玉摇了摇头:“不,只会挑选一些人带过去,大部分的人还是得留在这儿。”
“那他们怎么办?胡姚跟我说,这个世界很快就……”她皱着眉,没有把那残忍的话说下去。
许折玉却关注错了重点:“胡姚?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许秋意对于他挑错重点感到有些无可奈何:“胡姚以前跟我说的。这次胡姚绑我过来,还和我说了很多我一直想知道的事。”
比如,许折玉为什么会“复活”,为什么会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模样出现在她身边。
许折玉的脸色不大好看,眼睛瞥向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是,但是他们不能跟我们一起离开。每个世界的发展是不同的,我们在你的世界属于外来者,去太多的话,有可能会改变你们世界的发展。”
那留下来的人就只能等死吗?许秋意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声音低低地问:“胡姚他们只能留在这个世界等死吗?”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回响起胡姚说过的话:“我们也想活下去。”
“不然呢?”许折玉的语气冷了下来,“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你很想要他活下来吗?”
许秋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对他的同情就和她对其他人的同情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因为他绑架她产生的复杂情绪。
生命之重,不是她能承受的,亦不是她说几句话就能决定的。
她的沉默让许折玉越发不高兴,他以为她默认了。
许折玉一脸古怪地盯着她,醋意十足地说:“你要是会为他的死感到难过,不如我让你忘了他如何?”
3)
这醋味酸得,许秋意都能闻出来了。
“我对他没别的想法,别人死我也会一样难过的。”
许折玉撇了撇嘴,不想再提胡姚。他望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许秋意认真思索了一下:“很多事胡姚都告诉我了。”
许折玉的脸又冷了下来。
许秋意眨了眨眼,揪着衣角说:“其实他说的也不多,我还是有很多事想问你的。”
许折玉看出她在撒谎,虽感到不悦,但又无可奈何:“要不我还是让你忘了他算了。”
许秋意微微皱起眉,目光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
许折玉轻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向后仰,头枕在她的腿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许秋意微微低头,理了理他被蹭乱的头发:“我是真的有事想问你的。”
“你问吧。”他的声音闷闷的。
“胡姚他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就连你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胡姚在安全区内有内应。”许折玉不以为意,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这个休眠舱是直接连接大脑的,想要调取睡在休眠舱中的人的记忆很容易。”
许秋意微惊:“那想害睡在休眠舱的人,岂不是也很容易?”
“想害人得有主脑的控制权限,这个权利只有我有,而且……”他欲言又止。
许秋意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他的皮肤又柔软又细嫩,摸上去像摸嫩豆腐一样,手感很不错:“这时候了,你还想要瞒我?”
许折玉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耳朵泛着绯红:“而且他会获取我的记忆,是因为我两年多前刚回到这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神志不清。当时安全区内的医生为了治疗,读取了我的记忆。”
许秋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许折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羞涩:“我和你的事不止胡姚知道,云争、韦周,还有安全区里的很多人都知道。”
他抬眸对着她抿嘴笑,眨眼睛,一副小媳妇姿态。
许秋意深吸一口气,决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说:“可是胡姚还知道很多你开始做实验之后发生的事。”
“那个啊……那个就是因为安全区里有内鬼了。”许折玉说,“研究穿越和维度融合的工程量很大,我一个人没法儿完成,一直都是由我带领的团队在做实验。每次我穿越过去再回来,记忆与身体变化都要被调出来作对比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当然,这项工作是我自己做的,所以拿给团队出去研究的记忆和体感都是被我筛选过的。只不过团队里有内鬼,对方直接去了主脑调取完整的记忆,所以胡姚才会知道那么多。”
“他也是通过我的记忆学习了我的初期研究,才成功穿越的。不过他造出的机器是一个残次品,只能在另一个世界待四个小时,每四个小时他就得回来一次。”
许秋意若有所思,喃喃地说:“穿越一次,真的好痛啊。”
“是啊。”许折玉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你能理解我第一次重新回去的时候,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有多恨你吗?你明明都答应会等我了,结果你还忘了。”
许秋意本不想解释,打算直接认错。可转念一想,他都对她坦诚了,那她又何必继续对他继续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没忘。”她否认道,“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我想让你安心闭眼,就随口答应了。”顿了一下,她问,“既然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追求我?又是什么程序员又是苏玉的,我都记不清你一共换了多少身份了。”
她又掐了一下他的脸,手感好:“你还瞒着我,不肯把真实身份告诉我。怎么着,你还想我一开始就脑洞大开,把你猜出来吗?”
“对啊。”许折玉坦荡荡地承认,“我就等着你把我认出来呢,可是你一直没认出来。”
他哀怨地看着她:“我那时候才离开多久啊,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还对他那么专一,我稍微靠近你一点,你就躲开,跟我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你让我心里怎么想啊?”
“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你都对我那种态度了,我要是直接跟你说我就是余折,你是会把我当成调查过你的变态,还是会相信我说的话?”
许秋意沉默了,可能她会把他当变态吧。
这也怪不了她,任谁见一个陌生人冲到自己面前说他就是自己死去的未婚夫,都不太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反而会认为他别有用心吧。
“那……那我之后认出你来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许秋意忆起去电影院那回,“我买带芒果的饮料试探你,你为什么喝?”
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那时候过敏严重吗?”
“严重啊,你走之后我就进医院了。”他委屈地冲她眨眼,“你以后得补偿我。”
许秋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那你还喝……我都看到过敏留下的痕迹了,你还说是被虫子咬的。你跟我赌气呢?”
许折玉抿着嘴轻哼,喉咙中发出含糊成一团的回答:“就许你认不出我,无视我,还不让我赌个气吗?我都提醒你到那份上了,你才认出来。”
许秋意也怪委屈的:“你那脸总是变,你让我怎么认?”
“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啊。”
许秋意语塞,低垂眉眼,说:“嗯,是我错了。”
她在山洞里,那张脸变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他还能找到她,立刻就认出她。
许折玉见她情绪低落,又心疼起她来,为她找理由:“不过你也想不到我会变样,认不出来,也算正常吧。”
这理由说出口,他仍是有些不情愿的,他不过是不想让她不高兴罢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认出来,这和他知不知道她会变成另一副模样没有关系。他对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这感觉就如同离水的鱼儿见到清澈河流,爱花的人见到奇花异草。他一看见她啊,心脏就忍不住乱跳。
他打心底里渴求着与她亲近,这种感觉,是他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有过的。
许秋意知他是在宽慰她,主动握紧他的手。
就好像本能反应一般,他眼里登时升起了欣喜之色,亮如星辰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
她毫无察觉,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把我调去你们公司,还什么事都瞒着我。”
“那时我本是想向你坦白的,只是那时的实验出了些问题,我不太有把握能够留下来陪着你。”许折玉认真地说,“你默认了,你没喜欢过我,我一直记着。”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如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雨般阴沉:“我那时就想,如果我坦白了,能留下来跟你一直在一起,那自然好。可万一实验失败了,我再也没有办法去你的世界了呢?”
不是说他实验失败就放弃,不再实验了,而是这实验本就有生命危险,就像他前一次返回的时候,机器出了小故障,他在一个又黑又空、仿佛黑夜倒悬的地方滞留了好几天。
那时候,他以为他真的要死在那儿了。
他摩挲着她的手,轻轻地说:“如果我坦白了,却没法儿留下来,你会像余折死时那样,很快就和别人在一起,很快就忘记我……”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