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瞧见白日悉数闪躲的爱意-《致亲爱的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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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没有时间当面问你,那个患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术后要多久才能出院?”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和复杂的器官,脑部的疾病和手术治疗通常都伴随着很大的风险,当初陈修染选择神经外科这一科的时候,陈建东默不作声,却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清晨孙晴朗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屋子的烟味儿,桌面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本以为陈建东会反对,结果他只是问陈修染后不后悔。

    陈修染摇头。

    陈建东便同意了,在他看来,陈修染已经到了一个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年纪,神经外科这一科风险高,同样的,需要培养一定的专业知识跟能力,假若没有承担风险的信心,就不该做出这个决定。

    入行第一年,孙晴朗经常会过问陈修染工作上的事情,了解他都做了什么,第一例手术成功的时候,一家人还一起出去吃饭当作庆祝。彼时陈建东嘴上虽没有夸奖,但多喝了几小杯酒,显然是开心的。

    像现在,除非是遇见了比较棘手的病例,否则陈建东也不会主动问起。

    “因为肿瘤生长的位置涉及功能区,手术上一旦出现偏差,都会影响患者今后的生活。这也是患者家属不同意手术的主要原因之一,王威的家庭比较特殊,能做主的人并没有,推来推去的难免耽误手术治疗最佳时间。而对于这个肿瘤的手术方案,不同医生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手术结果也可能不同,在有肿瘤的情况下,功能区可能会因为肿瘤的挤压而发生位置变化。”

    陈修染尽量用比较简单的语言来解释:“接到王威的时候,肿瘤已经导致颅内压增高,是不得不手术的情况。在家属同意签字之前我们已经反复做了好几次方案修正,争取手术万无一失,当然,目前的情况是好的。”

    “嗯。”陈建东点了点头。

    景初咬着筷子,认真听了半天,还在等着长辈回应,结果席间又陷入沉默。

    嗯?

    这就结束了?

    抬头多看了陈修染两眼,就被陈建东逮个正着。

    “小初呢,有没有问起过这个病案?”

    忽然被提问,景初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襟危坐:“问起过,但就跟现在听着一样,似懂非懂。”

    “哈哈,我也是,我也是呢。”

    孙晴朗还真是善于解围的长辈,亲切又平和,知道景初紧张,便给她夹菜,眨眼的小动作落入旁人眼里也是极为可爱。

    她不敢在长辈面前卖弄小聪明,不懂装懂这种事情她也做不来,最多就是往后陈修染提起的时候,她多听着些就是了。

    “对了,之前我听说你打算手术后请个假期?怎么样,申请到休假了吗?”

    景初循声抬头,原来孙晴朗也知道这个事儿,看样子陈修染是不止跟她一个人提起过的。

    “病情进入稳定期的话,我就可以休假了。想着跟景初一起出去玩,妈,你要一起去吗?”

    “要你妈跟着干吗?”陈建东的反应倒是超出寻常的快。

    景初忍不住笑出声:“爸爸这是舍不得妈妈吧?”

    难得也有她小辈说话的机会。

    “你们小年轻出去玩,她一个老婆子跟着干什么?别带上你妈,多碍事。”

    话是这么说,听上去好像有些难听,可孙晴朗也不生气,反倒是乐见陈建东这着急的模样,等到饭后婆媳俩一起在厨房洗碗时,她才悄悄告诉景初——

    “修染他爸爸早就定了旅行计划,要跟我一起出门的。不过我没答应,这不,修染突然提出邀请,就怕我点头,他这边落了空。”

    景初:……

    她举着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手比画了佩服的手势,没想到这陈建东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长辈没有在远景逗留太长时间,孙晴朗陪着景初洗完碗出来,陈建东刚好抽完一根烟,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陈修染,小声问了句:“你媳妇儿知道你抽烟吗?”

    “爸,我很久不抽了,也就是你,总要来挑我的瘾。”

    陈修染颇为无奈,习惯吃完饭就去泡茶,结果被拉到阳台,磨了半晌点了一根烟,爷俩一边抽一边聊天,这下身上多多少少都染了点烟味。

    果不其然,送客到门口,站得近了,景初一下就闻出来,皱着眉嘀咕:“爸爸的烟瘾倒是蛮重,都让你把二手烟给吸饱了。”

    陈修染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是,他的错。”

    一听休假真的有谱,很有可能真的出去玩,景初有些头疼手上的工作,漫画连载可以暂停一段时间,当务之急就是先画出郝子义的那幅画。

    说起来,景初都还没跟陈修染分享过这件有趣的事情。但景初一说自己画廊来了个新客户,要求画初恋的故事,初恋也是神经外科的医生,陈修染表情就变了。

    低头摆弄平板的景初没注意,继续说:“她是说了不少故事,听上去虽说很甜蜜吧,但我觉得挺老套的。若不是斯睿这么喜欢她,我都不是很想画这个稿子。”

    总感觉怪怪的,像是在画你。当然,后面这句话景初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喜欢画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陈修染不敢去问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郝子义,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但他不想要去确认,生怕问出来,日子又不得安宁了。

    景初也没有再提起,往后时间都用在画画上,在他确认休假时间之前,一直都在赶这幅画稿。

    郝子义第二次来画廊时,景初刚刚交上线稿,本是说好了线上沟通,结果人冷不丁地直接出现在了画廊。

    跟她见面,景初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

    “苏小姐,我很喜欢你的线稿,的确画出了我心中想要的感觉。一棵树下,我站着等他,他向我跑来……”

    目光从画稿上移开,转而看向景初,郝子义善意地笑着,问:“可为什么,不能是他在等我,我跑向他呢?”

    景初:……

    这话问出来,连旁听的李斯睿都觉得尴尬,眼前人明明是笑着的,非有种充满敌意的感觉。景初还好,虽然心里吐槽着一连串问号,但面儿上半点没显露出来,跟陈修染待久了,还真是学到了不少。

    “郝小姐,是这样的,首先在你呈现给我的故事里,是你在等你的初恋男友。我是一个画画的人,并不是篡改人爱情故事的作者,而且我们之前也说好了,画出来的画,一定是要有真实故事支撑的,而不是靠编。”

    对于不认可的事情,景初从来不会兜兜转转去掩盖自己的意思。

    气氛忽而变得有些凝重,郝子义不说话,光盯着景初看,看得身旁坐着的李斯睿都觉得头皮发麻,这是要撕扯起来的前奏呢,还是?

    “我跟你开玩笑呢。”郝子义垂眸,摸着手腕上的手链,“我就是想,能不能在你这里换个结局。”

    “抱歉。”景初不愿意退步。

    “你的先生会等你吗?”

    话题又引到了景初身上,郝子义似乎很好奇她跟她恋人间的相处,前前后后也问过了不少细节。

    等这个字眼,景初没有什么刻板的印象,他们的生活都太忙碌,工作时间也总是交叉着来,谁等谁都说不定,但似乎更多的是她在等陈修染。

    等他下班回家吃饭,等他来画廊接她一起去看电影,等他手术结束了一起吃饭。

    当然,她没有跟郝子义说实话,许是女人那点小心思,面儿上还是装作甜蜜地说:“他等我,多数都是。”

    郝子义佯装同意地点头:“这样的话,真好呢。”

    送走了郝子义,景初一脚踢在李斯睿的小腿上,后者疼得嗷嗷叫。

    “你就装吧你,我今儿可不是穿高跟鞋。”

    话音一落,李斯睿撇着嘴站稳:“小白鞋也疼啊,干什么要踢我?”

    “你看看你接的什么单子,人都阴阳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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