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九幽冥爪,龙象手印-《如水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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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目前情形来看,两人似是斗得不分上下,然杨朝夕却早瞧出,那汪大成已是强弩之末。

    皆因他所绘“祭魂鬼阵”虽令他一时战力大增,攻防无往不利,却是以消耗他“精血、气魄、神魂”为代价。此刻虽令将丹巴达瓦疲于招架,然而时候一长,“精、气、神”三者衰竭,便是精尽神亡、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

    仿佛是为印证杨朝夕心中所想,汪大成攻势愈发急躁。十根钩爪也化作残影,疯狂向丹巴达瓦抓挠而来!

    丹巴达瓦登时险象环生,赭红色僧袍上、很快便被划出数道破口,几近支离破碎。眼见手中金刚杵光芒迅速黯淡,丹巴达瓦忽地缩头收臂、使出一招“金蝉脱壳”,身子登时从千疮百孔的僧袍中蜕了出来!

    汪大成如疯似癫!双爪不管不顾、径直向前撕扯而去。只听“嗤啦嘣啪”一阵裂帛声响,那赭红僧袍代主受过、顷刻被撕碎成漫天飞扬的残片。

    丹巴达瓦右手依旧握着金刚杵,上身精赤、筋肉虬节,红里透黑、竟有纹身——胸前以墨色黥着一条四爪青龙,背脊则以石黄纹着一头长鼻金象。龙象加身,力撼乾坤!

    汪大成撕碎僧袍,片刻不停,挥爪又至。丹巴达瓦再度撤身,右手使出十二分的气力,将金刚杵飞掷而出。金刚杵登时化成一道流光,射向汪大成咽喉,加上他追扑的速度,几乎避无可避!

    然而汪大成早似魔人附体。就在金刚杵飞至他颈前三寸时,双爪一掠、将之截住。旋即钩爪一错,竟将赤铜所铸的金刚杵,扭成了一团奇形怪状的废铜,蜜蜡、南红、琥珀等宝石溅了一地,发出叮咚声响。

    丹巴达瓦趁着汪大成身形微滞的工夫,从腰后摘下那只金光炫目的转经筒。一掌竖在胸前,一掌转动经筒,口中喝出一串庄严音符:

    “唵!嘛!呢!叭!咪!吽!”

    霎时间,丹巴达瓦上身龙象金光大作!交睫工夫、又在脐轮之外蓄成一团刺目光球!

    丹巴达瓦右臂微屈、撷起光球,结出一道奇奥大手印来。迎着张牙舞爪的汪大成,便是徐徐按出——

    “啵!”

    大手印一经按出,便似凭空借来数股吉祥之力,一齐作用在汪大成双爪、头颈、胸腹上。台上荧荧绿光,身上森森鬼气,顷刻间云去雾散、冰消瓦解,再也寻不到分毫!

    汪大成亦如断线风筝般,被打得倒飞而起。直到撞在一截绳索围栏上,才被反弹回来、俯身趴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灵真禅师视力渐复,双手扶着栏柱、头重脚轻地立在栈道与四方台交界处,恰好见证了丹巴达瓦一记大手印将汪大成拍飞的一幕。忍不住骇然道:“国师……这、这是什么掌法?!”

    丹巴达瓦强自控住体内暴.乱的宝瓶之气,不无得意道:“掌法?禅师怕是小瞧了我密.宗!方才那千钧一击,便是胜乐金刚的‘龙象大手印’!非有天纵之资、数年之功,不足以使出那一击来……咳咳!”

    灵真禅师虽不肯就服,然却无言以对。

    杨朝夕与许多道门中人一样,将目光投在汪大成身上。只见他手似枯竹,脸颊干瘪,已是油尽灯枯之状。身上道袍瞬间都宽大了不少、松松垮垮盖在身上,仿佛倒毙路旁的饿殍。

    杨朝夕心中五味杂陈:照说这汪大成与群道非亲非故,且之前“席位之争”时、景云观还公然挑头与群道唱反调,那景云观观主施孝仁更是险些重创公孙观主……可眼睁睁看着洛阳道门之人、被吐蕃国师一招撂倒,这等冲击与观感,委实叫人难言。

    台上垂死的汪大成,早月余之前,便因儿子死在通远渠惨祸中而迁怒祆教。后便率景云观道士、提前赶到香鹿寨,阻拦挑衅恭迎圣女的祆教教众,终致大打出手。杨朝夕那时恰扮作个祆教教徒、混在教众红流中,自是将前因后果瞧了个真切。

    加上通远渠惨祸时、杨朝夕亦身临险地,对当日情形再清楚不过。祆教圣法“公决善恶”“以恶制恶”虽流于激进,为人所诟病。然而当真滥杀无辜的情形、却也不多,绝大部分皆是罪有应得。想来他那孩儿、不是平素作恶颇多,便是加入了太微宫虎贲卫、助纣为虐,才落得个身死灯灭的下场。

    道理虽这般,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是这世上最惨苦的事情之一。汪大成因丧子之痛、心神失控,渐以复仇为念,以至于堕入魔道,与祆教之前所为、却也脱不开干系。

    便在此时,趴伏在地的汪大成、忽地身子一抽。两只胳膊缓缓曲起,撑着台面,慢慢爬起身来,竟是尚未气绝!

    校场上、辕门前、长轩下,登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之声。连景云观众道士沮丧眼神中,都焕发出了希望。众人原本沉到谷底的心绪,登时又振奋起来。

    杨朝夕先是眼眸一亮,旋即又昏暗下来。透过“望气术”观看到的情状,汪大成魂摇魄动,皆已残缺不全,通身上下都罩着一层青黑的死气。此时忽地起身,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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