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爱 永远在床上发梦 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陈奕迅《明年今日》 to:易薇 姐姐,姐姐。 我最亲爱的姐姐。 你活得是那么任性肆意,我却只能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你,像是你甩也甩不掉的不干胶一样,躲在你身后。 姐姐,你不知道—— 当你打跑那些欺负人的坏孩子的时候,我内心无比骄傲,我对别人说:“看,那是我姐姐。” 当你像男孩子一样,穿着酷酷的牛仔裤、白布鞋,英姿飒爽地练习跆拳道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对别人说:“看,那是我姐姐。” 当我得知高三的你随随便便就考进了学校顶级特等生优秀班——火箭班的时候,我又会按捺不住内心的自豪,悄悄对别人说:“看,那是我姐姐。你们总说她不爱学习,但她的成绩就是那么好。” 我追随着你,羡慕着你,甚至想要模仿你的足迹。 可你是那么爱恨分明,潇洒不羁,敢作敢当。我却只能瑟缩地躲在你和父母的羽翼之下,像是一朵必须要到晴天之时才能绽放的微小的花。 姐姐,你知道吗? 一直以来,我都深深地羡慕着你,就像你深深地羡慕着我一样。 from:易茹 1> 我是个坏女孩,而沈风海是个乖乖男。 所以我完全没想到沈风海会参加到这场混战中来—— 他原本萦绕着香草洗衣液味道的白衬衫已经沾满了污渍,背上还印着不知道谁踹上去的一个硕大而肮脏的鞋印。 他一边尽力挡着那些街头混混的拳脚,一边朝我声嘶力竭地大喊:“易薇!快跑!” 我叼着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听到他的声音后终于忍不住嗤笑起来:“沈风海,该跑的是你。” 他在这条狭小破旧的巷子里,施展着他那笨拙可笑的拳脚,对方有五个人,而他只有一个,全然没有胜算可言。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倒是挺扛揍,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些人的硬拳头,很快就鼻青脸肿了。 啧啧,真是可惜,他原本是个大帅哥来着。 我暗自惋惜着,觉得现在的沈风海就像个笨蛋。 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非要跑来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那么,挨揍也是活该的。 “我这么帮你,你还笑!”沈风海听到我的嗤笑,生气了。 “我又没求你帮我。”我嘴里叼着从路边花丛里摘的狗尾巴草,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再说,就他们几个,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谁让你来添乱的?” “易茹让我看紧你!”沈风海说。 我怔了一瞬间,想起易茹,再看看眼前被揍得十分狼狈的男生,心里一紧,随即便把狗尾巴草扔掉,上前几步,瞪了沈风海一眼,哼道:“不早说。” 说话间,我一个侧踢,撂倒了一个人,再一个勾踢,踹到另一个人的脸上,瞬间,对方两人就躺倒在地。 沈风海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都说了,你就是来添乱的。”我双手握拳,摆出跆拳道的基本应战姿势。 “你练过?” “必须的。”我朝他眨眨眼一笑,“看好了。” 不出五分钟时间,对方五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呻吟了,我也挂了彩,但好在都是轻伤。 走出那条昏暗的小巷后,我掸掸手,扬起下巴,扭动脖子,将胳膊搭在沈风海的肩膀上,笑得十分不屑。 “服不服?”我问。 沈风海并没有露出我预料中的挫败表情。 他已经恢复了平常那个安静淡然的样子,再也没有刚才救我时的慌乱。 他不疾不徐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包溢着清香的消毒湿巾,轻轻地擦拭我额头的擦伤。 我感到有些刺痛,下意识地别过头。 “别动。”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整个人僵硬了一秒钟,而后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我是看在易茹的面子上。”他言简意赅,淡淡地回应着我的不客气,“马上回家,上药。” “不想回去。”我闷闷地朝前走。 “怕挨骂吗?”沈风海拍拍我的肩,似乎是安慰,“别怕了,这次是那些人拦着你要钱的,又不是你惹的事。” 我冷笑一声,抬头看着渐渐降临的暮色,内心情绪翻涌,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语气流露出嘲讽的意味:“他们才不会管我,看到我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就只会以为我出门惹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易茹。” “你是易茹最在意的姐姐。”沈风海尝试着解释,“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仰头直直地看着他,挑起嘴角,说道:“沈风海,你也一样。” “什么?”他神情茫然。 我笑了。 “你的眼里,也只有易茹,就连今天你来帮我,也是因为我是易茹的姐姐,不是吗?” “易薇,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应该算是你们的朋友。”路灯下,沈风海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帮朋友打架助威,你也这么斤斤计较吗?” 我忽然就不出声了。 看着他眼角的瘀青,我的心情竟然有些愉快——沈风海,那么一个纤尘不染的人,也会有被揍成猪头的时候。 这真是这一整天中最让人感觉愉快的事了。 “我送你回家。” 他揉了揉眼角的瘀青,拍了拍衬衫上的尘土,双手插进了牛仔裤裤兜,走在我的前面,高大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光拉长。 我低头跟随着他的影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的影子与他的影子越发靠近。 最后,看着那两个挨得密不可分的身影,我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我猛地踩了一脚,踩在他的影子上,然后不停地用力跺脚,像是要把他跺碎一般。 沈风海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歪头看着我,微微一笑,优雅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那一瞬间,晚风吹过我的脸,路灯光落在他的肩上,夜幕彻底降下,他的笑容一闪即逝,融进温柔的夜色中。 2> 有的人自出生起,就注定是孤独的。 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这么觉得。 尤其是每当我在外面跟同龄的男孩子打完架,脏兮兮地回到家时。 因为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最关心的并不是我伤到了哪里,受了什么委屈,而是横眉竖目地训斥我——完全没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比男孩还要淘气,就会给家里惹麻烦。训斥完后,他们还要劳动大驾,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去别人家里探望那个被我打伤了的倒霉孩子。 尽管打架的缘由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男孩子骂了我最最思念、最最敬爱的、已去世的爷爷,但他们从来不在乎。 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坏小孩、女刺猬,谁敢接近,我就刺谁一身伤。 类似的事发生得多了,我便习以为常,从最初的倔强不服气,到后来的渐渐麻木。 这次也是一样。 混战后,在沈风海的陪同下,我再次挂着彩回了家。沈风海披着夜色原路返回——他有属于他的温暖的家。而我只能在妈妈烦躁的警告声中,故意僵着一张脸,摆出高高在上的倔强姿态回到卧室,然后,一声不吭地反锁上门。 “姐,你又去胡闹了。”易茹盯着我流血的额角说。 “沈风海那家伙不错。”我朝易茹努努嘴,“虽然没帮什么忙,但挺扛揍。” “他也跟你一起打架了?”易茹张大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点点头:“托你的福呗。” 易茹叹了一口气,拿着消毒药水和棉签走到我身边,眼神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一脸无奈:“好了,我帮你上药吧。” 碰巧,门外传来妈妈的责怪声:“还不如你妹妹呢!看看易茹多懂事!再瞧瞧你!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我朝易茹努了努嘴,眨着眼睛,吃醋一样小声哼道:“瞧瞧,又夸你呢!” 易茹小小的手,端着一个大大的药盘,瞪了我一眼:“赶紧坐下来,额角都破了,先上点药。” 我在外面横行霸道惯了,偏偏一到她这里就没了辙,只得嘟着嘴乖乖地坐下了,任凭易茹在我的脸蛋和额头上折腾,但我嘴里并不闲着:“那些家伙差劲得很,还敢半路截住我,跟我要钱买烟?我三两下就搞定了!” “好啦,我知道你威风,全地球就你最厉害了,你就是天上的女超人,地上的女刺猬,海里的女鲨鱼,全宇宙食物链的顶端已经被你占领了,成了吧,易薇同学?” “什么,易薇同学!”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得尊称我一声姐姐,知道吗?” 她用手指戳着刚刚为我贴上创可贴的伤口,每戳一下,就喊一声“姐姐”。 我疼得龇牙咧嘴,不得不摆手求饶:“好了,够了够了。” 她立即住了手。 我抬头,她垂眸,四目相对时,我们拉着手,忍不住一起“咯咯”地笑出了声。 易茹和我是一卵双生的亲姐妹,长相相似,性格却天差地别。 她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 其实,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和她一起玩。 因为我觉得她就好像是林妹妹下凡一样,从出生开始,身体就柔弱得不行,动不动就会感冒发烧,而且胆子小得可怜,连看到毛毛虫都怕得发抖,更别提跟我一起攀墙、爬树、捉蝉、抓鱼了。 但是,从其他方面来看,易茹温柔又懂事,而且成绩特别优秀,从小就深得爸爸妈妈的欢心。 而我,从小调皮叛逆,嚣张孤傲,与她截然不同。 外人也一直难以置信,易茹和我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竟然会是双胞胎姐妹。 更让我无语的是,小时候,当我爬到树上时,易茹也会尝试,抱着树干不撒手,似乎生怕自己从树上掉下来一样;当我蹚进沟渠里捉鱼的时候,易茹也会拎着个小水桶,哆哆嗦嗦地跟在我身后,负责看管我捉到手的小鱼和泥鳅。 易茹总爱跟在我身后,一声一声地叫着“姐姐”,不管我对她多凶,她都从来不会躲开。 就这样,长年累月,她硬生生地把我对她的厌恶转化成了爱护。所以,即使我讨厌爸爸妈妈的眼里只有她,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讨厌她。 但不讨厌,并不代表关系就一定很要好。 真正改变我的,是七岁那年的一个午后。 那是一个炎热的暑假,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天边的云朵又白又大,看起来比公园里老爷爷卖的棉花糖还要香甜可口,聒噪的蝉鸣此起彼伏,碧绿的树叶在窗台落下斑驳的投影。 爸妈命令我和易茹在房间里写暑假作业。 易茹是个乖乖女,一向听从爸妈的命令,于是她认真地一边查字典,一边写暑期日记。 百无聊赖的我先是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劲,就想出去玩。但爸妈就在客厅看电视,如果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不被抓回来才怪,而且免不了又要挨骂,这时就必须动用到我的秘密路径了。 我们家住在二楼,所谓的秘密路径,就是从我们卧室的窗台跳到挂壁空调室外机上,再跳到一楼的阳台,接下来跳到一楼的空调室外机上,最后跳到地面。 我对易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警告她不许告诉爸妈,就径自打开了窗户。 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几次了,所以易茹也不意外,只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轻车熟路地跳上窗台,看准空调室外机,就想往下跳—— 突然,脚踝刺痛!好像刚才跳上窗台的时候扭到了! 瞬间的刺痛让我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朝前一歪就往下面栽去—— 那一瞬间,我的心剧烈地颤动,这里可是二楼,摔下去不残疾也会骨折! “姐——” 易茹惊呼一声,把头探出窗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可是,当时的易茹也只有七岁啊,力量小得可怜…… 我挂在楼外的墙壁上,两脚悬空,左摇右摆,完全不能稳住身体。易茹绷紧全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我,整张脸憋得通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