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懒青天-《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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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一个女文青!问题是,你这样写信,让韩某怎么给你回?”心中的那点儿得意,迅速变成了为难,放下“情书”,韩青哭笑不得地摇头。

    上辈子做韩大“律师”之时,他过得也算潇洒。肚子里的土味儿洋味儿情话,装了无数。

    却没有一句,可以用来回对方这组《九张机》。

    而让他自己写一组情词来与这组《九张机》相和,怎么可能?

    且不说他这个太学上舍生,乃是西贝货。根本没继承身体前主人的那些吟诗填词的本事。

    即便是全盘继承了下来,一个中二少年写出来的诗词,又怎么可能及得上当晚那阙《临江仙》分毫?

    被有心人拿去一比较,不是立刻验证了那阙《临江仙》是抄来的么?

    自己毁自己人设的事情,韩青是坚决不干的。

    更何况,他跟紫菱之间的感情,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话,也没浓到值得他不惜自毁人设的地步。

    当晚他和紫菱双方,不过是在同一个地方,相互配合着唱了首歌,饮了几杯酒,而已。

    以他在二十一世纪泡会所的经验,哪怕当晚,有人借着酒劲儿,说过一些暧昧或者挑逗的话,也全都是逢场作戏。

    酒醒后,双方就理应忘得一干二净。

    更更何况,以目前的进度,他本人想要完全适应大宋的生存环境,至少还得一年半甚至两年的时间。

    而他目前的攒钱速度,虽然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同代人。想要给紫菱这个级别的歌姬赎身,却至少还需要三年。

    在二十一世纪,三年时间,已经够离婚结婚再离再结五六次了。

    韩青上辈子做离婚咨询师之时,可是看尽了海誓山盟的情侣,最后如何变成你死我活的仇敌!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男女之间的感情,能在一晚上就迸发,并且迸发之后,保鲜期能超过三年。

    如是想来,紫菱的这封信,他就愈发没有回复的动力了。

    然而,他的心情,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在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时间里,都变得沉闷且烦躁。

    所以,应付完了窦家堡寿宴和刘司仓的楹联,韩青立即骑上高头大马,跨上弓箭,带领麾下弓手和乡勇们,浩浩荡荡进了山。

    躲,躲,躲清净,越躲越清净!

    山里的气温,远比金牛寨凉爽。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系到他。所以,他这次一躲就是大半个月,玩了个乐不思蜀。

    可怜那山中的飞禽走兽,可是倒了大霉。本该是繁殖和涨膘的季节,却被韩青带着弓手乡勇们,追得无处藏身。

    韩青的箭法,着实不敢恭维。弓手和乡勇们,射艺也是一个赛一个烂。可架不住大伙有的是时间,箭矢供应也绝对充足。所以,最后倒也收获甚丰。

    光是野猪,就被大伙硬生生累死了五头。其他兔子,山鸡,沙鸡之类,也吓死,累死了一堆,尸体多得需要用筐子来装。

    安定县靠近夏州,韩青手头从来不缺盐巴。他命人将猎物用盐裹了,挂树上被风吹干,就又收获了一堆纯天然无污染的美味。

    所有收获之中,韩青最满意的,就是一头金钱豹的皮。

    虽然被乡勇们用弓箭和猎叉,戳出了七八个破洞,但是都伤在腰腹处,回去之后,找人高明裁缝处理一下,就能掩盖这些缺陷。

    届时,硝好了铺在韩青自己找木匠定制的高背摇椅上,不仅舒服,而且能为巡检大人,平添几分威风。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甭说打只花豹,就是随处可见沙鸡,早就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打死两只以上,就足以被抓去吃上半年牢饭。

    ……

    日子过得安宁并且惬意。

    如果由着韩青自己的性子,他真的想在山里躲到入秋再出来才好。

    然而,心脏处的隐疾,却再度限制了他的自由。

    从入山第十一天起,闷痛感就越来越强烈,中间还明显伴着几番刺痛,仿佛有人抓着他的心脏,屡屡对他做出严厉警告一般。

    “回,我再玩一天便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又不是枢密使。我在外边玩上几天,大宋难道还能亡了国不成!”在野外的第十三天,趁着没人注意自己,韩青躲在帐篷里扒开胸前的衣服,对着心脏自言自语。

    上一次他的心脏似这般疼痛,还是在李德昭对太学出言不逊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他之所以决定出头。一半是为了杨旭,另外一半儿,其实是被自己的心脏折磨的无可奈何。

    而从那时起,他就愈发相信,自己的心脏里,住着身体前主人的一部分残魂。

    所以,在暂时找到一举解决掉残魂的办法之前,他只能努力跟后者“和平相处”。

    “残魂”仿佛能听懂他的话,第十四天,他的心痛没有继续疼。

    入山的第十五天,韩青没有如约返归金牛寨处理公务,他的心脏又开始发痛。随即,他又躲进帐篷里,跟对“残魂”摆功劳,讲道理,最终,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两天的假期。

    入山的第十七天,心痛的感觉又开始加剧,韩青不敢再冒险。果断下令收兵,带着弟兄们和这些天来的所有猎物,返回了岗位。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在他“怠工”的这段时间内,他所管辖的范围之内,什么大事都没发生。

    几件积累下来等候处理的小案子,无非是东家和西家弄混了一只猪崽;某人砍柴砍过了界,动了属于别村的林木;某兄弟俩分家,长辈对财产处置不公;某村长辈,控诉晚辈不孝,或者寡妇偷人,令举族蒙羞之类。

    这种案件,根本不需要动用身体原主人记忆里的大宋律例,凭着韩青所熟悉的人情世故,轻而易举就能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而这种偷懒以人情替代律法的行为,非但没有让韩青被乡亲们鄙夷,反而替他赢得了很多赞誉。

    甚至有乡亲前脚刚刚离开了衙门,后脚就开始传颂韩青天的名头。

    “这年头,青天大老爷,也太容易做了些!”从弓手们马屁话里,得知自己不小心竟然抢了眼下可能还没出生的包拯的名号,韩青忍不住以手扶额。

    他病愈之后,判的最大一桩案子,就是侯张氏状告周癞子偷牛案,其他那些,充其量不过是在调解邻里纠纷!

    连调解邻里纠纷,都能被百姓称为“青天”,这金牛寨的前任巡检,得懒到什么地步,糊涂到什么程度,才让其治下百姓,在他滚蛋之后拍手称快?

    “巡检,巡检,赵家庄的赵寡妇,给你送来四十个鸡蛋,感谢你替她主持公道,洗清了她的名声!我替让人替您收到伙房了,等会……”又是平凡且安宁的一天,弓手张帆晃着肥硕屁股跑进了韩青的书房,脸上的笑容仿佛刚刚偷吃了蜂蜜的狗熊。

    “胡闹,她家只有四只老母鸡,一年到头加起来,也下不了两百个蛋。”没等韩青过脑子,几句话就从他嘴里脱口而出。“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咱们这边一年到头商贾不断,还愁没蛋吃?”

    “这,这,巡检说得对,拔毛得捡着肥雁拔。”张帆热脸贴了冷屁股,却也不着恼,低下头,继续笑呵呵地解释,“但是,问题不在鸡蛋,而是您收和不收,所代表的意思不同!”

    “嗯?”韩青的眉头又皱了皱,努力屏蔽掉上一任身体主人的思想干扰,用三十六岁的老练成熟眼光,重新考虑问题。

    刹那间,答案就呼之欲出。

    有关赵寡妇的案子,是他从山中回来之后,所处理的官司当中,案情最复杂的一个。

    赵寡妇姓张,她的丈夫一年前病故,留下了一个遗腹子,三间瓦屋,两头牛和五十亩薄田。

    赵寡妇自己摆弄不了那么多田地,肯定得雇长工。

    而一来二去,赵家村就有人看到,长工半夜钻进了主母的屋子。

    赵家的长辈,岂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马上开了祠堂,要把赵寡妇赶出家门,儿子交由其堂叔抚养,田产和房子收归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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