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笃笃—— “进来。”严展晴收敛心神。 “严律师,我们找到了那晚当事人入住的那家小宾馆的老板,不过老板说接待当事人的前台小姐请假陪孩子去了。” “什么时候会回来?” “听说就请了一天假,明天就会回来上班。” “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那个老板说,前台小姐有说过,当时刚开始进来登记的只有当事人和其他两名男子,那女孩是事后才被带进宾馆的。虽然当时觉得奇怪,但是看他们醉醺醺的,前台小姐估计是不想生事端,所以也就随他们去了——真是的,什么破宾馆,连个监控录像都没有。” “明天你再去一趟跟对方沟通,尽量说服她出庭作证,证明当时我们的当事人已经不省人事。” “是……对了。”黄雅琳又折回来,“您要的蛋糕已经送来了。” 严展晴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该死,差点把父亲的生日忘了。 严展晴看了下时间,五点不到,现在到超市采购,回家再料理,虽然匆忙,但时间应该够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会儿,严展晴往超市赶去。 医院里,温霖刚刚看完病人,他端着杯子站在窗前,面容平整无痕,在旁人看来似乎在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温医生,累了好几天了不赶紧回家休息去,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边欣赏医院的风景。”同事调侃。 温霖勾勾唇没说话,抿了一口茶。这时,指上的那抹银色跃入眼底,她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我跟温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听她这么说出来,如此失落,甚至有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是意料之外。 温霖有一丝茫然,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城市的另一端,等严展晴采购完毕驱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爸爸,生日快乐。”严展晴用哄小孩的姿态拿着蛋糕在老人的面前晃了晃。 “谢谢闺女。” “您等着,我给您做大餐去,很快就好了。”说完,严展晴就拿着采购到的食材往厨房走去。 “要不要爸爸帮忙?” “当然不用了,您坐着就行,我今年有练的,保证您赞不绝口。”她难得地夸海口。 这是严展晴立的规矩,每到父亲的生日和父亲节的时候,严展晴都要为父亲亲手做一顿饭,其间还不允许老人插手帮忙。虽然严展晴做出来的东西总跟菜名不一样,但是每次老人都很给面子,今天吃不完下一顿再吃,绝不浪费。 “对了,”想了想,老人开口问,“温霖呢?今天又加班吗?” 严展晴的动作顿了一下,在那些压抑的情绪重新占据胸口时,她将几缕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回过头笑笑地说:“可能吧,他最近一直挺忙的。” “那今晚就不能叫他回来一起吃饭吗?”老人的脸上有一点失望。 严展晴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违心地说:“我待会儿给他打电话。” “好,好啊。”老人一听,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阴转晴。 “那您别打扰我了,好好在客厅里等着我的大餐。”说完,她把老人推出去。一转身,嘴角的笑弧就消散了,待会儿好好哄哄父亲就好了。 她想,这比现在去打扰温霖容易多了。 其实平时严展晴炒个菜就很难得了,所以今晚要负责一桌子的菜,她跟以往的好几次一样,刚开始就手忙脚乱。 生日少不了长寿面,这也是最简单的一道料理。可是严展晴最后硬是把细面线煮成了一锅浆糊。 火大了,水少了。 这不能怪她,一年一次,就算一年前练好了,到现在也生疏了,况且对于这种事情,她总是要比别人笨拙一点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严展晴在厨房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老人在沙发上笑着摇摇头,明天又要打扫厨房了。 看着有些狼藉的料理台,再看看自己出炉的三道菜,严大律师真心觉得家庭主妇实在太伟大了,自己一定不能胜任。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严展晴连忙镇定自若地转身:“爸,不是说了,您别进……” 只是,当转身看到温霖时,严展晴忽然愣在原地。 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感觉,明明早上还一起吃过早餐,可是这一刻,两人却好似很久没见。 也难怪,因为他们各忙各的,似乎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你……下班了?”严展晴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嗯。”他点点头,嘴角一如既往地带着笑。 沉默了一会儿,严展晴又说:“今天挺早的。” 其实不早了,只是跟之前比起来今天算是早了,之前温霖到家的时候总是已经超过九点了。 这时,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焦味。 “什么东西焦了?” 温霖这么一提醒,严展晴才缓过神,她急急忙忙地关火、掀锅盖,谁知道蒸汽一熏,整只手火辣辣的。东西糊了没事,严展晴的指尖还被烫得通红。 “我看看。”温霖在意地抓过她的手。她沮丧,注意力全部在那锅豆腐上。 “我的醋溜豆腐……” 温霖一看,好家伙,这哪是醋溜豆腐?她要不说他还以为是烤焦的土豆块呢。 温霖忍着没笑出来,严展晴垂头丧气的样子着实让他于心不忍。 “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叫上我?”温霖把她依依不舍的脸从失败的作品上掰过来,他微微低着头,跟她的距离有些近。 “我……我以为你在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再怎么忙,陪你给爸做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你看你,煮饭还是打仗啊。”温霖撩开她额前的头发,神色自若地拭着她鼻梁上的油渍。 严展晴动也不敢动,脸渐渐发烫。 “来,我帮你。” 话间,他撩起衣袖,娴熟地清理台上被严展晴制造出来的垃圾。他一离开,严展晴就暗暗松了口气。其间,她都不怎么敢正视他,很奇怪的,现在只要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连心跳都控制不好了。 一桌子的菜,花样很多,鱼香肉丝、香菇豆腐、肉末蒸蛋、木须肉……明明在自己看来不大可能完成的料理,温霖却下铲如有神,而且还是在那些食材被自己已经毁了一大半的情况下…… “嗯,不错,不错。”老人的称赞溢于言表,温霖笑笑没说话,严展晴不自觉地摸着额头,有些难为情。 怎么这家伙什么都会……不可思议。 “知道吗?过这么多次生日,就这次最开心。” 严展晴一听,醍醐灌顶地看向老人,难道自己以前费尽心思做的东西就让您老人家那么食不下咽?太过分了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爸又不是在说菜。”老人嗔笑。 瞥了温霖一眼,严展晴佯装镇定地吃着饭。 “爸爸说的是你跟温霖,呵呵。” 严展晴的动作一顿,不敢抬头,这个心虚里不仅有对父亲的歉疚,还有在面对温霖时,那抹不知名的,蠢蠢欲动的情愫。而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中,每每想到两人的法律关系,都会让她不自在。 “爸爸从几年前就开始许愿了,下次晴晴再给我过生日的时候,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老人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笑容欣慰得不得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老人郑重其事地说着,温霖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瞥了严展晴一眼。不瞥还好,这一瞥眼睛就挪不开了。 淡淡的绯色一直蔓延到耳根,明明心乱如麻却又要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种别扭的样子总是会让他的心口瞬间胀满,滋长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真是…… 又咬嘴唇,她一心虚就这样。 心神微微一漾,温霖喝了口汤,收起脑子里的遐想。 “难得今天晚上这么开心,我们都喝一点。”话间,老人已经起身去厨房拿酒了。 本来严展晴有点反对,但是主治医生都没说话,自己的反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 “你们喝什么?红的还是白的?” 跟严展晴对视了一眼,温霖拿过红酒,也给严展晴倒了一杯。 “适当地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他说。 几杯酒下肚,父亲的话越来越多,几十年前的事情都翻出来说,兴致勃勃。温霖和严展晴只是听着,有时候温霖会发表几句看法,但餐厅里大部分是老人的声音。 酒过三巡,老人的脖子渐渐红了,说话也越来越含糊,温霖见他有了醉意,便想跟严展晴商量送老人回房。可一看却发现,严展晴现在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 温霖兀自笑了笑,把老的先送回房。 出来时,严展晴已经不在餐厅,而是坐在沙发上,很安静的,看起来很乖巧,那种状态一看就不正常。温霖好奇她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到底喝了多少,好家伙,喝了快大半瓶。 温霖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试探性地出声:“严律师,你还好吗?” 少顷,严展晴才缓缓地转过头,定定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 这样木讷的样子惹得温霖又是一阵发笑,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怎么喝那么多。” 严展晴一听,很认真地回答:“你说可以喝的。” 温霖一怔,随即搞怪地板起脸说:“可我只是让你适当喝一点,没让你喝大半瓶。” 她一听,大概觉得有理,先说了声对不起,而后轻轻地笑起来:“好喝。” “……” 这一笑,让温霖愣了愣,跟平时的她不一样,她双颊潮红,微醺的双眸带着迷醉,被酒浸染过的双唇晶莹潮湿,带着诱惑的红。 心神微漾,温霖理智地在心里踩刹车。 “严律师,你该回房休息了。”他忽然说。 严展晴却摇摇头,还变本加厉地把腿也伸上沙发,像孩子一般抱着双膝,尔后斜着脑袋看着温霖,浅笑道:“我们来聊天吧。” 这倒稀奇,她醉酒的样子挺让他好奇的,按捺着胸口的躁动,温霖露出惯有的笑:“好啊,你要聊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她问:“你为什么当医生呢?” “这个……”温霖也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因为以前我爸爸身体不好,所以萌发当医生的念头。” 严展晴又是一笑,难得地讲笑话:“孝子啊。” 至此温霖发现,她醉酒很喜欢笑,笑起来傻里傻气的,又迷人得很。话也比平时要多,但反应又慢半拍。 “你呢?为什么读法律?想要惩恶扬善吗?”温霖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嗯……不是,只是学法律的人普遍都比较自我,不会花心思在人际交往上,我不擅长那个……所以,我沉默一点也不会让其他人觉得奇怪。” “……”忽地,温霖觉得有些心疼。 严展晴还是笑着,但似乎有些心酸,并没有语气里那么无所谓。 “而且……”她的眼神恍惚,表情渐冷,“我想让那个人看看……看看那人后悔的样子……” 这时,温霖还来不及体会她话里的意思,她忽然发出“嘶”的一声,很快便捂住右边的额头。 “你看,喝多了吧。”温霖虽然说得像在责备,但是手抚上她脑袋的动作却显得异常温柔。 严展晴摇摇头,有些心虚地说:“是在超市撞的。” 又撞! 某人果然生气地瞪大眼,小心翼翼地撩开她的头发用指尖一摸,肿起来的包都快赶上馒头了! “我跟你说过了,走路要看路,就算在意那些说明你也可以看完再走,怎么就改不掉这个坏毛病?”温霖边教训边用掌心揉着,跟脸上生气的情绪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眼眸里满满的不舍得。 严展晴显然有些委屈,急急忙忙解释:“不是的,当时在想别的事。” “想什么?”还是凶巴巴的样子。 良久她像泄气的皮球垂下双肩,喃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 明明是父亲生日这么大的事情,可是一路上却都在想着温霖这两天的反常,特别是进了超市,就想起两人那时一起走走停停的场景,还有他偶尔的教训。 “当时想着,不能再撞上了,会被笑话的,可是一转身就撞到柱子上了……”她喃喃自语,双眸逐渐涣散。 虽然现在脑袋迷糊,但是当时的痛感是那么清晰,她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你……觉得我不高兴吗?” 听到这个心里无疑是开心的,但也有点惊讶,明明还是跟之前一样相处,只是最近医院事多,经常加班…… 是因为这样吗?她误会了自己在耍性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悸动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又变得强烈起来,而她此时对自己毫无戒备的笑几乎让他入了魔障。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想你不开心……”她笑着,有些苦涩。 “只是这样吗?”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问,声音喑哑。 她陷入了沉思,微皱着眉心似乎很费力地在思考他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她缩了缩脑袋。 “嗯?” “我觉得很抱歉。” 他的瞳眸渐转幽暗,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轻轻开合的双唇上,目光暧昧又炽热。 “为什么道歉?”诱惑一般的声线,夹杂着有些厚重的呼吸。 “我……”她支支吾吾,末了有些懊恼地咬着嘴唇,“不知道……” 忽地某个瞬间,嘴唇终于不自制地欺上那两片柔软。 心怦怦地跳着,连呼吸都是乱的。 她本来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对方出其不意地袭击让她的思维迷糊更甚。她本能地闪躲,但他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身体,两人明明紧贴在一起,他却依旧用力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 迷糊中,她觉得有些难受,他却像受了蛊惑一般,动作渐渐大了起来,嘴唇在她的双唇辗转流连,贪婪地摄取她嘴里的氧气,在她难受地张嘴时,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舌头顺势滑了进去,长驱直入,肆意地在里面舔舐,横扫一片,一步一步,加深这个吻。 意乱情迷中,她断断续续地喘息,模糊的记忆里,只觉得自己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耳边是咚咚作响的失速心跳,不知道是谁的。 睡意越来越深,她渐渐没有了挣扎。 等他终于从她唇上退下来,她已经毫无戒备地睡在他的怀里。 先是一怔,某人轻叹了一声,但还是像终于抓到羊的大尾巴狼,心情很好地把人抱回房间,让她在床上躺好。 看着她唇上暧昧过的痕迹,喉咙又是一阵干燥,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他又在被他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唇上来回地厮磨浅啄,呼吸着她的呼吸,怎么也要不够。 “温医生……”她忽然发出模糊的耳语,“谢谢你。” 他愣住了,而她已经完全沉睡。 他苦笑,百感交集。脸埋在她的颈间浅浅蹭着,语气无奈又认命。 “我都快把你吃掉了,还谢我。” 最后,他像餍足的猫,熟练地将她抱进怀里,像以前无数个深夜一般,下巴靠在她的额头,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安然地闭上眼。 展晴,你应该再温暖一点。 再温暖一点好不好? 早晨醒来时理所当然地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更要命的是严展晴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像被打了一棍子似的。习惯性地拍拍额头,谁知道一下手直接往脑袋上的那个包拍下去……似乎更疼了。 咚咚—— “你起床了吗?吃早餐了。”门外传来温霖的声音,喊她起床吃早餐成了他的必修课,只不过他不会再像当初那般莽撞地闯进来。 “嗯,来了……”声音蓦地顿住,严展晴怔怔地看着重新在无名指上闪耀的戒指。 什么时候又戴回来了…… 她皱皱眉,好像有些别扭,只是渐渐地,心里漾开一丝薄薄的温情,如今再看这枚戒指,心思似乎远不及当初的单纯。 餐厅里,温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翻着报纸,在看到她后,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早啊。” 很浅淡的笑,可是看起来却很温柔,好像从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这样笑,不是刻意的,似乎只要一微笑,空气都跟着变温暖了。严展晴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这样的功能,而且还像与生俱来的一样,想不明白。 不过严大律师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最近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有心虚的感觉?想不明白。 所以目光一躲,严展晴敷衍地应了一声:“早。”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