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提拔》


    第(1/3)页

    十七

    第二天上午,韩娟一到办公室,就接到方之路的短信。自从昨天方之路决定让她做人工流产,韩娟的心里就开始害怕起来,她不知道人工流产是什么样的手术,既害怕痛苦,又担心瞒不过丈夫。

    尽管方之路这两天让她尽量少见他,可这会儿她还是鼓足勇气,来到方之路办公室门口,见办公室并没关死,也没敲门,就推开门,方之路正在打电话,一看韩娟苦着脸,他便不停地摆着手。韩娟不理会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方之路匆匆挂了电话,走到韩娟面前,低声说:我不是让你少到我办公室来吗?

    我看不懂你短信的意思!

    这种事能说得那么明白吗?方之路急得不停地抓着头,我让你半小时后去浒南饭店,那里会有人接你的。

    谁?

    你不认识。方之路说,她会主动找你的,一切问题她都会处理好的,包括你手术后的生活,都没问题。

    你把我交给一个陌生人,出了问题怎么办?

    这只是简单的人工流产,太普通、太简单了,能出什么问题。方之路的头上冒出了汗珠,到了关键时刻你怎么不听话,你……

    韩娟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在滚动,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方之路似乎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地摸着韩娟的头:好了,别担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发短信。

    我只希望你亲自去一趟,哪怕你不露面,等在医院里,我的心里也踏实点。

    那怎么行呢?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让人发现了那还得了!方之路急了,我的目标太大,太引人注意了,你就是不为我想,也该为你自己想想啊!

    我家里怎么办?韩娟说,我突然失踪了,黄伟华能不怀疑?

    你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去外地出差了!他就是怀疑我,他一定会打听我在不在中南,他知道我在中南了,还能怀疑你什么?

    你尽糊弄我,你知道我都过些什么日子吗?

    好了,赶快去吧!方之路拉着韩娟,偏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方之路用力推了韩娟两下,小声说:快,有人来了!

    韩娟迅速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跟在方之路身后往外走去。

    方之路拉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胡怡芳,不,胡副局长!方之路的脸上突然间晴空万里,眉飞色舞。

    方部长,是你说的,你可是组织部长。胡怡芳立即把目光落在韩娟身上,走到韩娟面前,韩处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韩娟,你去吧!到那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方之路看着胡怡芳,又说,韩娟马上要出差,汇报工作。

    韩娟看一眼胡怡芳,勉强笑了笑,说:胡处长,不,方部长刚才已经口头发文件了,应该称胡副局长!

    玩笑,玩笑!方之路说,韩娟,你去吧!

    韩主任一个人?胡怡芳笑笑,方部长没同去?

    韩娟到了门口,又回过头,看看方之路,又瞪了胡怡芳一眼,走了。

    小胡,你怎么冠冕堂皇地到我办公室来!方之路低声说,你没看到韩娟那双眼睛!

    方部长,你真是的,这是市委组织部长的办公室。胡怡芳说,办公室是工作场所,怎么不能来,是不是我搅了你们的好事?

    胡说些什么?

    方部长,我知道你这几天需要我,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到你办公室来,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可我是为你着想啊,难道你不想见我?

    方之路看了看办公室的门,他大步走过去,不是把门关起来,而是把门大开着。

    方之路深情地看了看胡怡芳,说:把地点定好后,给我发个短信。

    方部长,公推公选的事到底怎样了,你可不能糊弄我。

    快了,我怎么会糊弄你呢!你已经进入前三名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这次要是耍我,我可不客气了。

    女人就是这样,心眼比针尖还小。

    好,那我走了!

    别忘了,我等你的短信。

    韩娟回到家里,正在收拾行李,黄伟华突然回来了。

    你干什么?黄伟华拦在韩娟面前。

    我要去省里出差!韩娟微笑着说,开几天会!

    黄伟华抓住韩娟的手,说:鬼话,你们又要到外地去鬼混!

    你胡说什么?和谁鬼混!

    你别把那个姓高的小子拉出来当垫背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伟华,你真的别乱猜疑,女人在官场上打拼真的不容易。韩娟看着丈夫,低下头。

    你告诉我,你和谁一块儿出差?

    我,我一个人。

    韩娟走了,到了浒南饭店,她正站在门前的广场上犹豫着,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不是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女人笑着说。

    你是?

    你是韩娟主任吧?女人笑了笑,我姓谬,你就叫我谬大姐吧!

    谬大姐!

    谬大姐接过韩娟手里的行李箱,说:韩娟主任,我们上车吧!说着谬大姐向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走去。

    走了两步,谬大姐回过头,小声对韩娟说:你尽量少说话,包括对司机。

    到了车上,谬大姐坐在前面司机旁边的位置上,韩娟一个人坐在后面,默默地靠在后垫上,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取出手机,见是一条短信,便回了方之路:已经出发。

    一个多小时之后,轿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谬大姐告诉韩娟,这是邻省的一个市,谬大姐给韩娟安排了单人间,让她休息,过一会儿叫她吃中饭。

    下午一点半钟,谬大姐来叫韩娟,两人到了妇产医院。

    韩娟无奈地躺在病床上,胸脯缓缓地起伏着,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波涛。

    她想拒绝医生的检查,可这个女医生已经戴上了橡皮手套,嘴里说了一句什么,被她那捂在嘴巴上的口罩挡住了。韩娟没有配合的意思,眼角滚出几滴泪水。

    戴医生轻轻按了按她的腹部,戴上皮手套,两手分开她的那个地方,她想爬起来,逃出去,可她像被绑在床上一样。她在问自己,难道女人因为美丽的容貌,有了这个器官便是一种罪过吗?她不知道医生在干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医生一边脱着手套一边说:你是第一次怀孕吧?没有必要刮胎呀!

    韩娟看着女医生,忘记了自己的下身一丝不挂,她在想着医生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可要想好了,刮胎不是什么好事,对身体总是有伤害的。

    韩娟突然觉得自己像犯了严重的罪恶,遭到严酷的审判,受到了奇耻大辱,她没有办法饶恕自己的罪过。可她说什么呢?谁能理解她,男人贪图她的美色,千方百计地占有她的肉体,他们快活过了,可他们能对她负责任吗?反而让她不顾廉耻地这样任人摆布。那些不了解真情的人向她发出鄙视、厌恶的目光。

    她看不到戴医生的脸,但她发现戴医生的目光是异样的,甚至有点冷酷、鄙视。难道她能够从检查中发现她的不光彩?难道那地方留下那个男人什么痕迹?她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把她的隐秘之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觉得心脏突然间破裂开了,鲜血止不住地流。

    在当今社会里,女人流产,并不是什么卑鄙无耻下流的事,为了国策,为了人类,那是堂而皇之的事,有社会的支持、男人的呵护、亲人的关爱。可韩娟她躺到手术台上,却是女人气短,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她、同情她、爱护她,甚至还要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的丈夫。

    韩娟清楚自己下身一丝不挂,躺在冰冷的床上,两条腿被架在两侧的架子上,那样子她虽然看不到,但她知道女人在这种时候已经一文不值,没有一点尊严了。样子一定非常下流而可耻,任人摆布,任人宰割!就像刚刚剥去毛的死猪,等待屠刀的分割。

    戴医生戴着蓝口罩蓝帽子,身上套着白工作服,站在韩娟面前,叉开双手,那样子像准备上战场进行一场肉搏战的勇士。

    韩娟感到从没有过的羞涩,这时另一个女医生推着手推的器械车进来,她知道那是刀枪,是她们准备战斗的武器。看样子,一场肉搏她是逃脱不了了。那个女医生交给戴医生一个发出银色亮光的器械。韩娟看着这东西,像一个长长的鸭子嘴,可比鸭子的嘴要大得多,少说有半尺长,粗的地方有拳头大小。至于撑开有多大,她无法想象。她忽然想到大学三年级时,班上有一个女孩因为和高年级男同学发生性关系而怀孕,在医院做人工流产时见过一种叫鸭嘴器的不锈钢器材,那东西把女人的下身撑开来,她想,这东西一定就是鸭嘴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