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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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穆干生送走郝莹梅和顾青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这事并没什么,却偏偏被老婆碰上了。女人对这种事敏感是正常的,他甚至后悔不该在家里和顾青玉讲那么长时间的话。如果当时就让顾青玉走了,也不至于如此尴尬。邓楠予平时中午是不回家的,谁知今天怎么回事,又偏偏遇上这种事。穆干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懊恼。

    顾青玉走后,邓楠予忙解释说她的论文放在家里,马上要交出去,就急着回家取论文,真的不是故意的。妻子这样一说,弄得穆干生的心里说不出的窝囊,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又被老婆逮了个正着。

    顾青玉走了,老婆上班去了,穆干生呆呆地坐在客厅里,头脑里突然闪过顾青玉的形象,不想则罢,这一想,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似曾相识,她的五官、她的眉眼像一个人。不,不可能,穆干生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进了卧室。

    穆干生中午有休息的习惯,可是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家被妻子碰上了,谁知什么原因,总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却又有无法解释的嫌疑。快到上班时间,穆干生来到客厅,一眼看到沙发上的纸袋子,就坐到沙发上,翻了翻纸袋。真的如顾青玉所说,里面装着两条软中华、两瓶茅台酒、两瓶贵宾五粮液。穆干生索性一一取了出来,最后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印有上海某宾馆的字样。穆干生的心一阵慌乱,立即拿起信封,仔细一看,只见一张农业银行的银联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六个9,这显然是银行卡的密码。

    穆干生没有迟疑,出了小区,左面的十字路口就是农业银行营业部,他想看看这张卡上的人名字是谁,又是多少钱,可快到农行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如今的银行都有监控录像,每一个人只要在那里办业务,一定会留下他的影像,这样一想,便转身去办公室了。

    晚上穆干生回家后,邓楠予又解释,说她中午是回家取论文,真的是急着要论文,完全是无意的。穆干生不想把这事弄得夫妻之间有了隔阂,这种事越说越说不清楚,便岔开话题,时间久了自然会清楚的。

    穆干生说他总觉得顾青玉有些似曾相识,甚至觉得有点像邓平予。邓楠予吃惊地看着丈夫,目光里闪着一大串问号。吃晚饭时,穆干生又说:楠予,你注没注意浒河县的那个办公室副主任顾青玉。

    邓楠予嘴里嚼着饭,看着穆干生说:怎么啦?

    你不觉得她有些像一个人?

    邓楠予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对,给你一点就破,我一直在想,那天我一进门,就觉得,怎么是平予啊!

    你当时真的是这个印象?

    邓楠予点点头,又说:可后来我再仔细一看,发现她根本没有平予长得好看,不过像是有点像。

    是有点奇怪,给你这么一说,她俩还真的很像。

    漂亮的女人总有些像。邓楠予拿起筷子,说:别胡思乱想了,一个男人总琢磨漂亮的女人。

    这两天,穆干生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方部长认真谈一谈高德建的事,劝劝方之路处理干部问题还是平和一些,高德建是一位老县委书记,在任时没有很好地任用,是市委耽误人家,在退休之前解决个副市级,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他甚至想劝劝方之路,千万不要把矛盾搞得激化了,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到了办公室,穆干生又犹豫起来了,他知道方之路和廖吾成不同,这样的事若是穆干生和廖吾成谈的话,廖吾成一定会认为穆干生的看法正确,而且还会听听穆干生的意见。然而,方之路来了之后,干部问题上根本没有穆干生说话的机会,穆干生只好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快过春节的前三天,方之路把高德建找到办公室,把那天市委常委会上彭成仁和他的意见告诉了高德建,高德建一听说省人大副主任骆明祥和省委组织部长盛国华发话了,气得脸色铁青,便把他和两个省领导的谈话用手机录下来的录音放给方之路听了。方之路一听,便沉不住气了,说高德建的素质太差了,还当过县委书记,简直是个大特务。谁知高德建更加激动起来了。

    方部长,你我两人都不要激动,高德建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你有两个朋友托我指个口信。高德建把纸条放到方之路面前。

    方之路瞥一眼纸条,如同马蜂蜇了似的打了个战,脸色一下子变得腊黄。旋即,他拿起面前的只有名片大小的纸条,脸上的冰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什么意思?方之路变得那么从容,若无其事地看了高德建一眼,这两个是什么人?

    你真的不认识?高德建轻蔑地笑了笑,不会吧,他们是你的老朋友,不久才打过交道。

    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算了,既然方部长瞧不起你的朋友,那我就转告他们,就说方部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让他们好自为之吧!

    老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慢待朋友的意思,俗话说,于人方便于己方便,请你转告他们,我真的记不起来他们是谁,他们有什么话要说,请他们亲自给我打电话。

    如果方部长还记得于人方便于己方便的话,我一定对他们俩说,他们也一定不是无情无意的人。高德建伸手拿起那张纸条,看着纸片上的名字,这两个浑蛋还敢冒充方部长的朋友,原来是耍我的骗子,我一定查他个水落石出,他们干的勾当,还想一点痕迹都不留?狗日的!

    高德建转身就向外走去。

    老高,请等等!方之路突然叫住了高德建。

    方部长,还有什么交代的?

    老高,你的事情,原本与我无关,况且已经那么多年了,我和你之间无冤无仇,只是过去的事情要想推翻,谁都不愿承担这个责任。方之路说,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一则我再和彭书记商量商量,二则我找机会再向盛部长汇报一下,毕竟副市厅级干部是省委管的干部。

    方部长,你看着办吧!那我再转告你的那两位朋友,说你方部长还记着他们的情分。高德建又回到方之路面前,说:方部长,听说你得了那种奇怪的病,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在省人民医院泌尿科当主任,又是省医科大学的博士生导师,那天电话里我和他谈起你的事,他居然吃了一惊,说这种病他见得多了,病情一看就清楚,何必在中南这地方看中医呢!

    你说的是谁?

    丁尔坤。

    是他?方之路为之一震,丁尔坤!这人不仅在省里泌尿科是第一大专家,在全国也是挂得上号的。他是你中学同学?

    我这个人从来不打着别人的旗号为自己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你若不信,我哪天请他来中南,方部长想不想见见他?

    我见他干什么?方之路说,我和他既没有业务上的瓜葛,又不像你,还是中学同学,各行各业的专家多着呢,我还见不过来呢!

    可你是病人啊!

    谁说我是病人?方之路突然变了脸。

    是啊,我就说嘛,像方部长这样的身体怎么会生病呢?高德建笑了起来,社会上那些传说一定是以讹传讹,说方部长有那种什么阳痿病,一定是胡说八道。

    方之路的脸色如同秋天的云彩,瞬息万变,愣愣地瞪了高德建一眼,再也没说一句话。

    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穆干生总觉得心事重重的,一切计划都被搅乱了,邓平予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而妻子自从那天见到顾青玉在家里,情绪似乎有些反常。虽然已经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是年初三再回去和父母一块过春节,但是穆干生决定春节前送点东西过去,带上妻子和女儿回家看看,可时间定下了,楠予突然说她要值班,穆干生只好带着珊珊,带上年货,回去看父母。

    父母当年是机械厂的工人,已经退休多年,虽然退休金不多,但总算能够维持老两口生活。家里的房子还是当年机械厂征用土地时的宅基地,早已翻盖为砖瓦结构的,是一家一户的单门独户。穆干生的车子还没到家门口,孩子们早已奔走相告,车子在院外一停下,姐姐穆干英和姐夫司进才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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