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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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掏出我的红双喜给他,并替他点燃。他的嘴唇和手微微在颤抖。

    “我想家。”黑人红着眼睛说,“我在北京没朋友,我住地下室,有点钱都喝酒了,有时候吃不饱,我想我妈。”

    “那就回去。”我说,“你放心,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也许吧,你不知道,其实我怕什么呀,我不敢回去,还有别的原因。”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她死的时候,你在吗?她说过些什么?”

    “不在。”黑人又抓起一瓶酒往嘴里灌,“她把最后的话留给了一个小丫头,你应该去问那个小丫头。”

    “是吗?”我说,“是不是一个叫李珥的?”

    “李珥?”黑人想了一下说,“也许是吧,她叫她小耳朵,小耳朵……”

    “哦。”我说。

    “其实我死着与活着也无分别。”黑人真的醉了,他开始语无伦次,“张漾我知道吧啦为什么会喜欢你,她是天生高贵的人,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我得不到她,可是我愿意保护她一辈子,我没有做好,我让她死掉,是我偷了你的手机,是我跟她胡说八道,我跟你犯同样的罪,我们一样的不可饶恕,我后悔我后悔!”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握成拳头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舞台上的女歌手还在没完没了地唱:我是谁的安琪儿,你是谁的模特儿,亲爱的亲爱的,让你我好好配合,让你我慢慢选择,你快乐我也快乐,你是模特儿我是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

    黑人已经烂醉如泥。他在跟着哼,很离谱的调子,狂乱的眼神。

    我拍拍他的脸:“哥们儿,你没事吧?”

    他咕哝着:“没事,我想睡而已。”

    我买了单,在黑人的口袋里塞了二百块钱。

    然后,我走出了酒吧,走出了灯红酒绿的三里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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