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太子妃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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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我是真糊涂了,同时,我也很矛盾,他扯我的被子,我是应该嘴里叫喊着“呀咩碟,呀咩碟”的挣扎躲闪呢,还是干脆痛快地松开手?

    我真的纠结了,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的心思是猜不得的,现在,我承认我错了。

    我手中紧紧地抓着被子,镇定地问齐晟:“你到底想要干吗?”

    我心里琢磨着吧,他要是真要动鞭子,我这被子就还是抓紧点的好,他若是想打架,我轻装上阵反而胜算会更大一些。

    齐晟手抖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将被子扯落一截,露出我的肩膀来。

    我从马上滚落时用的是肩膀着地,顺势一个前滚翻才卸掉了下落的势道,虽然没折了什么胳膊腿的,不过肩膀却是撞青了老大一块,胳膊也扭了一下。

    齐晟仔细地看了两眼我肩上的瘀青,然后又抓起我的胳膊抻了抻。

    我疼得吸了口凉气,齐晟见我如此模样,低低地冷笑两声,一边给我活动着筋络,一边讥笑道:“现在知道疼了?摔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摔断脖子呢?也亏得是撞上了贺秉则,若是再换个人,一时控制不住马,那马踩不死你也得踏折你几根骨头!”

    我一直嘶嘶地吸着凉气。

    齐晟一直连讥带讽地说着。

    他一大老爷们怎么也能这么烦呢?

    我忍着,忍到后来干脆连吸凉气的心情都没了,只咬着牙不吭声。

    齐晟却突然说道:“若是疼就叫出来。”

    哪至于疼成那样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娘们,我叫什么叫?

    齐晟手下突然一重,我顿时疼得失声惨叫了一声。

    齐晟却是笑了,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多叫几声,也叫这宫里的耳目听一听,不然前面的戏都白做了。”

    我斜着眼看他,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

    齐晟又威胁,“你若是不叫,就别怨我真对你动鞭子了。”

    我瞥了一眼他放在床边的马鞭,决定还是顺势而为才好,于是便说道:“你先容我想一想。”

    齐晟看着我,没说话。

    我回忆着前世看过的那些影音资料,恐怖片看的不太多,爱情动作片倒是不少。

    我转头又问齐晟:“你要高音的还是低音的?”

    齐晟依旧没说话。

    我想他可能也是矛盾,便替他做了决定,“挨鞭子应该是高音的。”

    说完,我用手捏了捏嗓子,学着恐怖片中的女主角,猛地尖叫了一声。

    齐晟身上又是一震。

    我转头问他:“行吗?”

    齐晟额头的青筋又跳了两跳,深吸了口气,说道:“稍微低点。”

    老板既然都提出了要求,我一个打工的自然不敢违背,连忙又将那音调降了一个八度,抑扬顿挫地喊叫起来。

    齐晟仍给我揉着受伤的肩膀,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撞贺秉则?”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背后没长眼,赶上谁算谁了。”

    齐晟没说话。

    我暗暗琢磨齐晟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我是故意去撞贺秉则的?这般一寻思,我那嘴上叫喊得便不那么上心了,也不那么卖力了,只漫不经心地嗯啊应付着差事。

    自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说做事要专心,绝不可以一心二用,我以前还总不当回事,结果这会儿一个不注意一心二用了,立刻就悲剧了。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晟的手掌已经离开我的肩膀,下滑到了后背。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下可攻,上可守。

    我身体一僵,压下浑身的鸡皮疙瘩,扭头看齐晟。

    齐晟的唇微微抿着,眼神有些幽暗。

    我扭头看一眼自己的肩膀,再看齐晟,很镇定地说道:“我后背上没青,不用揉了。”

    齐晟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额角的青筋很有活力地蹦跶了两下。

    我不说话,看着他,眼神尽量纯洁,就像一个不谙情事的少女,天真无邪,叫人不认亵渎。

    齐晟的手,就静静地停在我的后背上,距离我的脖子大概有八寸,离腰八寸二分。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手是要向上还是继续向下。

    齐晟的眸光终又变得清亮,手也离开了我的后背,嘴角讥讽地挑了挑,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我总算松出了这口气,趴倒在床上。

    绿篱从殿外急忙忙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瓶片子面上更慌,几步冲我扑过来,也不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只带着哭音叫:“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我去叫太医!”

    我赶紧伸手一把拉住绿篱,“回来!”

    绿篱眼泪巴巴地看着我,想哭又不敢哭。

    我对这丫头彻底无语了,只好虎着脸说:“那太医是能随便叫的吗?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也不先看看我伤口再说!”

    绿篱抿着唇屏住气,抖着手将我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半天没有动静,脸上表情很呆,瞪着大大的杏核眼,微微地张着个小嘴,一副惊住了的模样。

    呃,小模样倒是很诱人……

    绿篱脸上的惊都变成了喜,低呼:“太子殿下,他,他,他……”

    我用手捂上绿篱的嘴,很正经地告诉绿篱,“因着认定江氏是我暗算的,太子殿下他用鞭子狠狠地抽了我一顿,太医自然是不敢叫的。我腿上磨破的地方又出血了,你端水来给我擦洗一下,然后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地多走几趟装装样子,再把咱们昨天用剩下的药膏在殿里各处抹抹,弄大点味,最后再把我今天的这身衣服偷偷地抱出去找个僻静地方烧了。”

    绿篱眼中一片迷色,却仍是一一点头。

    我又交代,“这几天,殿里不用别人来伺候,只你一个。”

    绿篱又用力地点头,然后又急忙起身往外走。

    我赶紧又拽住她,“先不忙这个,你先过来帮我揉揉后背。”

    齐晟手虽已不在我背上,可那温度似乎还在,这让我感到心里很膈应,总得想个法子让这感觉没了才好。

    绿篱的小手在我背上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我暗自琢磨着明天谁会先来探病呢?是赵王?还是上树君?

    皇后会派人来吗?这老娘们虽然是齐晟的后娘,可却是茅厕君的亲妈啊。就今儿她问的那些话明显是要找茬啊,幸好被老太后挡住了,不然那把火非得烧到我身上来不可。

    烧着了我,还愁燎不到齐晟身上吗?

    我想得有些出神,身旁绿篱却是突然停下手来,我转过头看她,只见她轻咬着唇瓣,面上很是纠结矛盾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改日让家里给送些八珍益母丸来吧?”

    我怔了一怔,反应了一下,眼前晃过宋太医那张瘦脸,这才明白过来绿篱的意思,顿时想死。

    绿篱在一旁仍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太子殿下对娘娘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娘娘可得抓住了机会,尽早诞下皇嗣才好啊!”

    我抬起身来,指着殿中的红漆描金的柱子威胁绿篱,“你若再提这事,我便立刻撞这柱子给你看看。”

    绿篱吓得赶紧用双手掩了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奴婢再不敢了,不敢了!”

    我满意地眯了眯眼,复又趴下身去,漫不经心地问绿篱:“哎?你说赶明儿谁会先来咱们这?最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谁?”

    绿篱很是认真地想了一想,“奴婢不知道,娘娘说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答道。

    绿篱与我对望一眼,相互鄙视。

    翌日,果然有人来探病,先到的却是贺秉则的亲娘,中书侍郎的夫人,一代名相林贤的孙女,太后的内侄女,能将老公打得夜宿马棚的母老虎——林氏。

    真真可惜了这么个柔弱的姓氏啊!

    我向来怕这种彪悍至极的女人,听闻她来,愣是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殿内见她。

    论亲戚辈分,我还得喊她一声“表姑”,但是论身份地位,她得尊我一声“娘娘”。

    我久闻此人大名,自然不敢坐着等她给我磕下头去,一见她有那行礼的意思,连忙招呼绿篱把这母老虎扶了起来,让到上座,端上茶来。

    我抽空子打量这母老虎,虽是青春不再,模样却是真不错,不由又叹果然人不可貌相,估计那贺良臣娶她的时候也是被她这个长相给糊弄了,等再要后悔却是晚了,谁敢休林家的姑娘?官还要不要做了?

    林氏对儿子将我撞倒的事情深表歉意,我装模作样地安抚了几句以示大度。

    两个人正虚情假意地应对着,外面又有宫女禀报杨严来见。

    我倒是没觉意外,茅厕君自持身份不能亲来,必然是要派这个心腹弟兄过来看看的。

    我叫宫女传杨严进来,片刻工夫杨严便一阵风一般从外面刮了进来,待见到座上的林氏却是一愣,原本轻快的表情立时一肃,老老实实地给我和林氏两个都行了礼,这才又找了个离林氏最远的地方坐下。

    林氏借机告辞,我叫绿篱送她出去。

    待林氏的身影出了殿门,杨严这才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直叫道:“嘿!这母老虎怎么也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奇道:“你干吗也这样怕她?”

    杨严一惊一乍地,“哎呀,你是没见着过这母老虎的厉害,她可是真把贺良臣往死里打啊,有次竟是都追到我们家里去了,可是吓死我了,从那我就发了誓,以后就是去当和尚也不娶这种婆娘。”

    我听得心有戚戚焉,顿时对杨严的印象改观不少,能有如此觉悟,想来不会是个太傻的小子。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忽闻杨严小声问道:“哎?你果真……挨鞭子了?”

    我顿时无语,暗叹好个直爽的小子,直爽得都二起来了。

    殿中还有别的宫女内侍在,我只得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还不及和杨严说话,又见他探着脖子问道:“这么说是真的了?他也忒不是男人了,你也是真傻,我就说让你去太后那躲躲,你还偏不听。”

    我沉着脸不说话。

    杨严将手伸入怀中掏了掏,递过一个白瓷小瓶来,“那,九哥让我给你的,说是用了不会留疤。”

    我将瓷瓶接过来,随手放在了桌上。

    杨严又道:“你多用些吧,早点好了,还能赶上去行宫避暑。”

    行宫避暑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没打算去。跟着皇帝、太后、皇后一伙子凑热闹一般都凑不出什么好来,哪如独自关了宫门和一群小美眉们清凉戏水的好!

    我正暗自思量,却见杨严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在我脸上打转悠,时不时地还顺着我的脖子往下走,恨不得扒开我衣领子也看一看。

    吓!想当初我好色也没敢像他这样,这小子难不成出门的时候把脑子落家里了,只带着胆子出来了?

    杨严突然偷偷摸摸地凑近了我,嘿嘿干笑道:“哎?齐晟鞭法还真是好,你露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点都没抽到!要不是这一殿的药味,我还真不敢信你挨了鞭子呢!”

    我恼得立刻想变脸,以前只道齐晟是傻叉,没想到杨严竟是傻叉中的战斗机!

    杨严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恼意,赶紧把身子往后一缩,笑道:“你还别急,那江氏可比你惨了千百倍,这会子怕是还没能醒过来呢,齐晟竟能忍住没抽你的脸,可见他真是长进不少!”

    我想抽他,忽地记起我昨夜刚被人“抽”过,身手哪能再那么利索,于是又强行忍下了,只在座上老实坐着,半天不换一个姿势。

    杨严眼光从我脸上移开,表情略有些失望,不过这表情却是一晃而过,随即又换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双手冲我一拱,笑道:“先走了,过些日子行宫里再见!”

    我唤绿篱送客,自己却是依旧端坐在椅上不动。

    绿篱送了杨严出去,顺便又给我带了皇后身边的宫女进来。

    我心里直想骂娘,这太子妃真不是个人干的行当,只要你一天没当上皇后,就算你屁股后面也插了两根长尾巴,你照常连只山鸡都不如!山鸡好歹也能在野地里撒撒欢呢,我能吗?我敢吗?

    我深吸口气,把小腰又挺得笔直,接着应酬……

    就这样,直到日上头顶,这各怀心思的人才走了个干净。

    绿篱关上殿门进来,我仍挺着个腰,忙叫她,“快点过来,快点把这些针都给我拔了,要扎死我了!”

    绿篱慌忙过来,小心地将我衣领后背上暗藏的几个细针一一取下,红着眼圈说道:“娘娘也是,何苦要受这罪?都扎出血了,直接称病避不见客多好!”

    我一边活动着僵滞的脖颈和小腰,一边说道:“这样才逼真嘛,不然怎么能糊弄过去这些人精!”

    若是直接卧床避不见客,那些人指不定还得怀疑我在造假,不如就叫他们过来看看放心得好。

    待到晚间,齐晟才从宫外回来,绿篱劝我借着今天的事把他请过来商量一下。

    对于绿篱的这点小心眼,我表示了郑重的鄙视,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不就是借商议之名行苟且之事吗?我犯得着以“带病之躯”讨老板之欢心吗?邀功也不是这个邀法好吧?

    再说了,绿篱的职场经验还是太少,老板是喜欢勤勉积极的员工没错,但是却不喜欢积极到上蹿下跳的。我的职业是太子妃,不是太子谋士,身兼数职不代表老板对你的重视,只不过是老板想将你骨头榨出油来而已。

    可惜,绿篱总是不懂这个道理,于是一听我说不去请齐晟,那小脸就拉得有些长,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我劝绿篱:“绿篱啊,这男人呢,都不喜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女人,咱们还是省省吧,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做点别的!”

    要说绿篱还是个爱动脑筋的孩子,歪着头想了一想,立刻语带三分激动地低声向我说道:“奴婢明白了!听人说江氏那贱人摔得挺重,赵王把歇假的邱太医都请了去,足足接了半日的骨,今儿傍晚刚才醒了,咱们想个法子在她药里做些手段,叫那贱人……”

    我惊叹于这女人思维的跳跃性,赶紧摆手,“你这丫头,快省省吧!”

    绿篱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我,半是惊愕半是不解。

    我也纳闷了,这丫头怎么就能用如此纯真的口吻说出如此卑鄙恶劣的事情呢?我是该说她善良呢,还是说她狠毒?

    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绿篱以为我恼了,吓得赶紧抽身跪在了床边,一连声地告罪,“娘娘莫气,奴婢不去惹那贱人了。”

    我颇感欣慰,忙点头,“就是嘛,江氏离着咱们那么远,闲得去惹她呢!还不如……”

    绿篱眼睛一亮,立刻接道:“还是娘娘明白,现在最先收拾的该是那陈良娣,昨夜里她还装模作样地端着碗莲子羹去找太子殿下呢,明摆着是趁娘娘身子不好去勾搭太子殿下!”

    我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绿篱只道我是气得,又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娘这些日子不理会她们了,这群狐媚子便都坐不住了,变着法地去勾引太子殿下!”

    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缓缓合上了嘴,可一个没忍住,还是问道:“哎?你怎么就知道陈良娣送得是莲子羹,而不是八宝粥呢?”

    绿篱瞪着一双杏核大眼,终于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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