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该你了-《怪异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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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认真嘛......”宁永学笑了笑,“这指责还真是严重。”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次能不能成功,就算只留我们两个人一遍又一遍经历循环,其实也很符合你的兴致,所以,我不会客气。不管什么事情,不管什么约定,都要等到事情结束再说,或者——等你能真正在意自己这条命的时候再说。”

    曲奕空忽然就敏锐了起来。

    这话其实没错,如果等到循环结束了,他没法在死后回到最初了。这时候,她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事情确实会不太一样。

    就在宁永学觉得自己受到胁迫时,锈红色的头发已经逼近,远看近似于蛇群,但人面在其中四处漂浮,看起来又像是一朵朵爬行的花。

    更加接近了,也更加清晰了,就在十来米以内,——无法描述的恐惧包裹着它的存在,立刻向他俩大脑中灌输过来,挤走了一切决断力和行动能力。

    一时间曲奕空无法闪躲,也无法挥舞短刀。她的思维被填满了,意识也被禁锢了,关在一个静止的现在时刻中,别说反抗,甚至都和过去、未来割裂开了。

    宁永学立刻伸手挡在她面前,抓住第一束锈红色的头发。

    他的皮肤没有解体,骨头也没有融化,但上百条坚韧的发丝磨破了皮肤,撕裂了血肉,条条豁口直达苍白的手骨。

    情绪回流,在双方心中传递,剧烈撕开的伤口引发了更加剧烈的反应,哪怕由俩人承担,也把他的精神冲击得四分五裂。强烈的杀意和渴血欲望在心中盘旋,连痛楚都被压抑下去,完全符合销魂秘术的描述。

    这一瞬间,他低头注视曲奕空,觉得他俩像是两头红了眼的狼在相互审视。

    虽然曲奕空被杀意困扰了很多年,但此刻情绪对宁永学来说很奇特,体验可谓从未有过,非常新鲜、非常满足好奇心。

    这情绪是弱点?还是缺陷?

    宁永学不好说,但正是弱点与缺陷让人成为人。它们存在于灵魂深处,无法弥补,永不平息,若是还想活在社会秩序中就只能压抑,——用法律,用道德,用教条。

    曲奕空睁着血红的双眼挣脱敲门人的束缚。她反握短刀,抬起右臂,利刃沿着他碎裂的左手掠过,把锈红色头发切开。它们丝丝缕缕地飞舞飘扬,形如深秋的落叶。

    此刻,苍白的灯光和视野边缘的血红色利齿交替照耀着周围景色,很快,前者就消失不见了,后者越咬越接近视野中心,再也没有人类眼中该有的色域。

    完全激发的销魂秘术给了他不同的视野。

    晦暗的血红色,刺眼的血红色;柔和的血红色,锐利的血红色;恶心的血红色,芳香的血红色。人体,人体,人体,人体,隔着这么远宁永学也能看到躲在租屋里、藏在柜子后面的人体,似乎曲奕空的同学们比近在咫尺的敲门人诱人多了。

    宁永学把只剩残肌和骨头的左手拇指在她唇上涂过,染得鲜红。

    “该你了。”他说。

    曲奕空稍稍屈膝,即刻消失在他眼前视野中,只有鬼魅一样残留的痕迹依稀可辨,——她从水泥地面跃至墙壁,然后折向天花板,散发出他刚刚标记的、浓重的血腥味。

    在诸多不同的血红色中,只有她手中短刀依旧是银白的弧光。

    利刃撕裂空气,飞掠过走廊各处,像旋转的几何图形刻在墙上,轨迹久久不散,切开了她视野中一切活动的事物。

    跳跃,屈膝,冲刺,——这家伙像只优雅的猫一样跃动,一刻不停。她切开汹涌的头发,割裂扭曲的人面,迫使敲门人更加彻底地向外张开,一层又一层。

    受诅咒的锈红色长发四散飘落,支离破碎的人面糊在走廊各处,只有它们蜘蛛一样的脚微微颤抖着。

    她在接近,很快就能逼近它本体。但它似乎觉察到威胁,立刻从层叠的人面中喷出大股无形雾气。

    雾气涌过,可见墙壁歪曲变形,灯盏都像点燃的蜡烛一样溶解,黑色的铁和透明的玻璃如同烧化的蜡油一样滴落下来,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汇成一滩。

    宁永学试探着开了一枪,子弹在一半位置就变成黄铜色黏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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