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来不识君王面(二)-《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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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太子,”小宦官垂着头,“田存善昨rì吃坏了肚子,又不该他当值,便早早睡下了。”

    朱慈烺听到的却是:田公公昨晚没回宫。

    “去把他叫来。”朱慈烺道。

    “奴婢这就去。”小宦官连忙跑了出去了。

    宫内的太监有摆明车马的派系,也有隐晦不见的阵营。明面上的派系是掌事太监名下记录的小宦官,脉络清晰,如同父子。暗中的阵营却是太监私下里拜认的干亲,有称父子的,有称祖孙的,也有结拜成兄弟的。

    从这小宦官为田存善隐瞒一事上,就能得知他是田存善的暗党。否则只要说一句:“奴婢没找到田存善。”明天司礼监就得考虑给太子换个新典玺了。

    即便如此洞明,又能如何呢?上辈子的朱慈烺被业界称作“扭亏圣手”,面对皇明这么个千疮百孔、负债累累的“公司”,仍旧充满了无力感。

    与上辈子的辉煌神话相比,这辈子的难度更高。因为那时候自己被老板赋予了绝对的信任,而现在,他只是父母眼中的“稚童”。

    是啊,还是个孩子。

    朱慈烺摸了摸油光发亮的长发。他是前年才开始蓄发的,现在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束拢在脑后,有时候还会编成辫子。虽然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但相对于之前刮了头皮梳出的“总角”发式,绝对是天大的进步。

    田存善的外宅在后海,离宫中并不远。即便是在眼下这个时代,后海的房价也不是他能承受的。之所以能有这么一栋房子,却是众多烧冷灶的投机客的孝敬。一旦太子登极,田存善便是从龙之人,这房子的钱必然能数百倍地赚回去。

    “田公公,太子急召!”

    听到“急召”两字,田存善猛地从床上跳了下去,赤脚踩在地上,然后才睁开了眼睛。对于这位太子,田存善绝不敢有半点怠慢,催着还在床上揉眼睛的侍妾为他穿上官服,一边问道:“传话的人儿呢?让他来回话。”

    不一会儿,小宦官已经站在了门外,道:“公公,刚才太子爷突然醒了,眼下在书房里等您呢。”

    “可知道是何事?”田存善坐在椅子上,好让侍妾为他梳头。

    “太子醒来之后,就看了看桌上那份单子。”小宦官怕自己说不清,补充道:“就是昨rì列出来,要带出宫的表单。”

    田存善皱着眉头:莫非是突然想起来落下了什么东西?不会!他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谨慎检查是太子的习惯,却从未见这位千岁真的落下过什么。或许是要核实准备情况?田存善又想一个可能性,不由脊椎发凉。

    ——昨晚晚膳前才列好的单子,自己马不停蹄地就安排下去了,但这会儿功夫上哪里去一一核实?怎么也得天亮啊!

    田存善不敢埋怨太子有一出是一出,只能开动脑子将一切可能都准备好。若说这五年来跟着太子有什么收获,办事周全这一项可是被太子磨砺得足以进司礼监当差了。

    “田安!”田存善叫道。

    “老奴在。”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

    “王府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田存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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