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7.45.42.40.9.6-《大明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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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朱棣抠门,而是君子佩剑,这个剑也分高低等级的,有些人能佩这剑,有些人却不能佩。《礼记·玉藻》记载“必佩剑”,甚至在其中对佩剑礼仪有着极为详细的描写。因春秋战国时期尚武成风,因而在那时极为盛行,而到了明朝时,剑却成了一种装饰一种象征,文人雅士皆佩剑以示君子风范。而朱棣这把开了锋的剑,却不止是用作展现君子风范,它是洪武帝赐下的。朱家江山是打下来的,洪武帝自然很是重视武道,这才赐了剑,一是让朱棣勿要忘记日日修习武艺,二也是让朱棣牢记君子之风……

    这洪武帝赐的剑,能随便给人吗?自然不能。

    若是换做旁的,朱棣当然早大方地道:“这把剑归你了。”

    当然,陆长亭本来对这剑也没什么觊觎之心,不管归不归他,陆长亭都并不在乎。

    他的注意力都在刚才朱棣弯腰给他系剑的动作之上了。

    陆长亭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朱棣这般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啊,后世之中,谁能想得到,斩杀不少人的永乐大帝也会有这般温情的一面呢。

    “好了,你该去练功夫了。”朱棣出声提醒了他。

    原本还沉浸在温情气氛之中的陆长亭:“……”这句煞风景的话可着实来得太突然。

    陆长亭打量了一眼朱棣,估摸着他应当还有别的事,便也识趣地摸着腰间的剑柄,转身准备去练功夫了。

    朱棣说到做到,给他准备好了清单上的东西。

    而陆长亭说两日再前往林家,便也说到做到,当真等到过了两日,才去唤上了程二,欲一块儿启程前往。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程二突然间变得比谁都紧张了起来,他忍不住频频看向陆长亭,问道:“这……不需要穿个八卦衣吗?或者带个桃木剑?带点儿符纸?”

    这会儿程二倒是想起来担心人身安全了,之前满腔心思可都在那林家的传闻上,就顾着好奇了。

    陆长亭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放心不下,那就去找八卦衣、桃木剑和符纸带上便是。”反正到时候显得煞威风的人又不是他。

    程二舔了舔唇,终究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虽然陆长亭觉得他多半只是因为,一时间找不齐这三样东西,这才放弃了。

    程二期期艾艾地跟着陆长亭跨出了燕王府的大门。只是两人刚出去,便撞见了朱棣停在外面的马车,朱棣推开马车门,朝着外头的二人道:“今日恰巧有空,我便陪同长亭前去。”

    程二怔了怔,“主子,您前去……不合适吧?”

    朱棣淡淡挑眉,“有何不合适的?”

    程二极为难以启齿地道:“那处不是凶地吗?您……您是燕王,怎能前往那样的地方?那林家何德何能……”

    “长亭去得,我自然也能去得。”朱棣淡淡道,说完,他还朝陆长亭伸出了手,“长亭,上来。”口吻坚定得不容拒绝。

    陆长亭有自信不会让朱棣遭受半点伤害,他转头对程二道:“无需担心,那宅子就算是个凶地,但你看林家出事的过程,就能看出来这凶地要侵害人,也是需要过程的,何况四哥乃是天潢贵胄,又怎么会轻易受侵害?”

    程二抿了抿唇,却并不敢应这话。若是朱棣出了事儿,那还了得!

    “走吧,我信长亭。”朱棣淡淡说完,直接伸长手抓住了陆长亭的手腕,然后用力一带,便将陆长亭抓到了马车上去。

    陆长亭:“……”朱棣的这个臂力,着实有点厉害啊,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马上天子。

    程二扁扁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前头给驾车了。

    而车厢之内,朱棣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了想,还是我跟随你前去更为稳妥。这剑万一被旁人瞧了去,拿作话柄就不好了。”

    陆长亭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解下腰间的剑,递交到了朱棣的手中。

    朱棣却并不接,反而道:“长亭给我系上吧。”

    陆长亭想了想,没什么毛病,之前是朱棣亲手给他系的,他便也礼尚往来,给朱棣系回去。陆长亭点点头,抓着剑便往朱棣腰上系,因为都在马车中坐着,姿势着实有些别扭,不太好系,陆长亭就蹲下去了,发丝刚好垂到朱棣的腿上。陆长亭凑近一些,伸手快速系好了。而朱棣的目光却还定格在他头顶的发旋儿上。

    陆长亭坐直了身子,朱棣心底还诡异地升起了点儿遗憾之情。

    待到系好之后,陆长亭忍不住认真打量起了朱棣。万物皆有灵性,剑自然也一样,它本就是属于朱棣,只有当回到朱棣身上的时候,才能完整地释放出自己的煞气和血性。睚眦怒目的像面向陆长亭这一面的时候,是真真正正让陆长亭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威胁气息,陆长亭甚至不自觉地摒了摒呼吸。

    威压逼人!

    明明是让人感觉到压迫的东西,但此刻陆长亭却有种忍不住心跳加快的滋味儿。

    朱棣佩剑的模样,可不是什么君子风度,只让陆长亭感觉到了肃杀,但就是这股肃杀,却让同为男人的陆长亭感觉到热血澎湃。就是这种滋味儿,才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震慑!朱棣在他眼里的形象嗖嗖就拔高了。

    朱棣觉得陆长亭此刻的目光,说不出的好玩儿,不由得笑了笑,问道:“瞧什么呢?”

    “瞧四哥佩剑的模样。”

    “那你可瞧出什么了?”

    “很好看。”陆长亭眨了眨眼,吐出口的却是最为寡淡也最为有力的三个字。朱棣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摁在了他的脑门上,“你是不是给这剑另做改造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了些变化。”

    陆长亭笑道:“四哥真敏锐,的确做了点儿小小的……手脚!”“只是让它身上的煞气更完全地释放出来,不过这一点我不擅长,这是计宝山做的。”

    朱棣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他纵容地拍了拍陆长亭的额头。

    而这时候马车也停住了。

    程二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主子,林家到了。”说完,程二脚步声便远去了,应当是上前叩门去了。而这头,朱棣和陆长亭也先后下了马车,朱棣面容冷淡,佩着剑一言不发,看上去威势嚇人!

    程二敲开了林家的大门,下人走出来,露出了愁云惨淡的面容,那下人冷声道:“做什么?”“你是何人!”模样看上去极为不好惹。

    陆长亭本想报自己的名字,而这头程二已经面色更冷地道:“燕王府。”气势完全将对方碾压过去了。

    而那下人在听清这三个字以后,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尔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后面的陆长亭和朱棣,那下人当然是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脸上闪过了惊愕和慌乱之色,慌慌张张地转身便要走,只是走了没两步,那下人就一跤摔了下去,尽管人摔下去了,但他口中还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啊!燕王府来人了!快去禀告老爷!”

    这尾音落下的时候,整个林家也随之炸开了锅。

    自从林家出事以来,就连正常的朋友亲戚来往都被阻断了,平常几乎无人登门,最常出入林家的竟然就是和尚道士一类的人物了。此时听闻燕王府来人了,他们第一反应是唬人的,但随后又想这就是在燕王的封地上啊,谁敢冒充燕王府的人了?说不准……是真来了!

    那林老爷听到消息后,丝毫不怀疑,或者说他不敢怀疑,万一真是燕王府的人,他若是怠慢了,那对于如今的林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林老爷想也不想就带着人迎出来了,等走到大门处的时候,林老爷见到等在外面的燕王,林老爷差点也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倒下去。

    “燕、燕王?”林老爷怎么也没想到,这燕王会亲自前来啊!这……这有何事值得燕王冒着危险,登上他林家的门!

    林老爷不知为何,脑子里骤然间闪过了一个想法,他们林家转运的机会来了!

    “请,请……”林老爷堪堪站稳了身子,哆嗦着出声道。

    朱棣抓住了陆长亭的手腕,带着人进去了。

    因为近来府中事故多,林老爷便极少出门了,因而也不知晓那燕王府中有个极为好看的少年,他此时瞥了陆长亭一眼,还在暗自惊讶,这人是谁?长得可着实好看!燕王怎么带着他前来了?今日燕王前来,究竟是做什么来的?林老爷实在摸不透。

    林老爷将人迎到了大厅之中,而后忙令人上茶上点心。

    因为听闻燕王的到来,这林家的下人也多少恢复了点儿朝气,个个都面带笑容了,至少没之前那样,显得整座宅子都沉浸在暮气之中。

    “敢问……敢问燕王前来所为何事?”林老爷胖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看上去颇有些憨态可掬。当然,如果忽略掉他的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那便更好了。他这般模样,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长期都未能睡好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朱棣此时并未说话,于是陆长亭一边说话一边往外掏风水罗盘:“受邀前来,为林家瞧一瞧风水。”

    朱棣低头定睛一看。

    那风水罗盘之上,指针疯转不已,乍一看,颇为骇人。

    林老爷指着那罗盘,“这……这……”

    陆长亭淡淡道:“看来林家是当真有点风水上的麻烦啊。”他轻敲了敲罗盘,罗盘停了一瞬,但当他的手指离开之后,便又疯狂转了起来。

    朱棣啧啧称奇,“原来罗盘是这样用的。”

    “自然,风水若是有异,磁场便会紊乱,罗盘上的指针受磁场影响便会跟着狂跳不已。”

    程二这时候闻言,在一边着急极了,生怕这宅子的风水对朱棣造成点什么危害,而朱棣自己反倒是沉稳到了极点,早前又不是没住过凶宅,现在有何可畏惧的?

    再观那头林老爷,紧张地抓住了衣襟,面露惊恐之色,“这么说……是宅子的风水出了问题?”

    陆长亭淡淡道:“难道从前林老爷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吗?”

    林老爷讪讪道:“从前建造时都是请风水师傅瞧过的,这才托大了。”

    其实这也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思维误导了他。陆长亭可以理解,只是林家因此而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着实有些冤枉。

    “走吧,带我瞧一瞧你这宅子。”陆长亭当先道。

    林老爷看向了朱棣,“那……燕王?”

    “我陪同在侧。”朱棣道。

    那林老爷却是顿时出了一头汗,哪敢让燕王陪同啊?那得是什么人才能有这般待遇啊?林老爷忙道:“还请燕王在此处好生歇息一番吧,不敢劳烦燕王。”

    朱棣却是笑着看向了陆长亭,问道:“长亭可需要我跟随?”

    “要。”陆长亭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朱棣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道:“那便走吧。”

    林老爷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根本没他插嘴的份儿,他只管执行就是了,只是一面他又免不了好奇,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啊?得燕王这般看重亲近,又会瞧什么风水……怪哉怪哉!

    他们这一行人刚进了大厅,就喝了一口茶水,便又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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