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六宫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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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娘娘这幅《风雪夜归人》画得可真好啊,奴婢虽然部不懂画,可奴婢看了,奴婢看了都……”华容鼻子一酸居然落下了泪来。

    敬则则撇头看向华容,本想责怪她的,这幅画她自己都没取名,结果华容倒是直接给命名了。然则看她满眼泪花,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知道好啊?看了哭鼻子就算好么?”真不是敬则则瞧不上华容,但有些时候鉴赏力甚至比画功还难得。尤其是华容这种没正经念过书学过画的,更不容易识别真正的好坏。

    华容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也说不上来。以前娘娘画的画,奴婢也觉得好,可,可都没这幅画来得打动人心,奴婢只是看了眼就觉得,心里既欢喜又悲伤,哎呀呀,反正奴婢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就是好看。”

    “是么?”敬则则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自己这幅还未完成的画。说是还未完成,但其实主体内容都已经画出来了。

    她画的就是当日避暑山庄远近泉声里,皇帝雪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事儿,当然周遭景色略有变化而已,毕竟绘画就是绘画,又不是写实。

    华容从敬则则的旁边看向那幅画,“娘娘,你看那画中人。”华容指了指皇帝的侧影。“虽然看不到正脸,可奴婢就能切实的体会到,他那么大的雪也要急急赶回家的急切,还有激动。”

    “娘娘画得可真好呢,怎么也没什么动作,但奴婢就是能看出他的欢喜来呢?还有那么一点点彷徨的近乡情怯之感。”

    “而且这个做丈夫的,看着妻子的眼神好痴迷啊。”华容似乎把自己带入了那妻子一角,脸上全是陶醉。

    “还有这个做妻子的,娘娘你看,你把她脸上那种不敢置信的惊喜画得好好啊,奴婢只看一眼就跟她一样感同身受呢。久别离家的丈夫,冒着风雪赶回来,就为了看她。而这个妻子又是等了好久好久了呢,哎呀呀,只是看着奴婢就既是欢喜又是心酸,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分开的。”

    华容还在叨叨,而敬则则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古怪,一开始被赞扬的欢喜也渐渐消失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一对儿夫妻了?又哪里画的是妻子在等待久别的丈夫?她脸上的是惊喜么?

    不完全是惊喜好吧,那不还有些心酸么?还有那种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的痛苦好么?

    这是多复杂的情感啊,居然被华容用“惊喜”这样一个简单的情绪就给概括了。

    敬则则十分不服气,又回头使劲儿地盯着自己的画看。越看越古怪,难带还真画成了“久别重逢的夫妻了”?

    “反正奴婢觉得娘娘你的画有很大很大进步呢,像奴婢这种人现在一眼就看到了画里的东西了呢。”华容的赞美很质朴,却也让敬则则突然有所动。

    所谓的画作,原就不该是晦涩难懂的,也不该是普通人都看不懂的,反而应该就是人人都能看懂,人人都能被画里的情绪左右,那才是真正的好画。

    敬则则叹了口气,开口却很傲娇,“说什么呢,知道以前你家娘娘在家中时,一幅画拿出去卖多少银子么?”

    华容傻傻地摇摇头,“娘娘以前也要靠卖画来补贴家用?”

    敬则则为之气结。“怎么可能?只不过自己画的画,自己评说总不好,最好的法子就是放到外面去寄卖,看看那些仕子们肯为这画出多少银子。”

    华容这才恍然大悟,“那娘娘的画可以卖多少银子?”

    敬则则比出了十根手指头,得意洋洋地道:“十两银子。”

    华容愣了愣,“十两?”俨然是觉得太少了,倒不是她很富有,主要是看她娘娘这架势,她以为怎么也得卖百两银子的。

    “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的画拿出去,自然不是以我的名字,而不过就是个无名氏,却有人识货肯出十两银子,你觉得是不是足以说明我的画功了?”

    华容点点头,寻思着十两银子省着点儿,真够一年的嚼用了呢,的确也算是值钱了。

    “可是娘娘,奴婢觉得你如今这幅画拿出去,肯定能卖百两银子。”华容很肯定地道。

    敬则则闻言偏头想了想,低头再看看这幅被华容歪曲成是妻子和丈夫重逢的画,倒也动了点儿心思。“那怎么才能把这幅画送出宫去卖呢?”

    华容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她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没想到她家娘娘真要去卖画。

    敬则则道:“这次娘亲进宫,我还以为她要给我银子的,结果到走的时候都没反应。”敬则则叹了口气,她爹和娘都不是贪财之人,反而时常救济她爹以前的同袍,所以没银子也能理解。

    但敬则则却是穷怕了,在宫里没有银子打点太监、宫女,很多事儿都不好办的,就是皇后也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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