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听戏-《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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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太子将荷包递还:“楼上楼下相距甚远,姑娘一时看不清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过于自责。”
“多谢公子体谅。”步长悠道,“听公子口音,好像不是鄢国人?”
穆太子道:“我等都是从谭国来的。”
步长悠假意道:“家母是祁人,公子的口音同她有些像,还以为公子世祁国旧人呢。”
“哦?”穆太子笑了,“这倒是巧了,在下虽不是祁国旧人,但有一朋友,是祁国人,祁国灭后,他到了穆国,估计是被他影响了。”
“原来如此。”步长悠不动声色道,“不知公子的这位朋友此次可有同行?倘若有这个荣幸,想与他相见,交流一番,聊慰母亲思念故土之心。”
“他虽有同行,但今儿恰巧到别处去了,不在这儿,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顿了顿,“不过倘若姑娘有心,可以留下一个时间和地点,在下回去转告,想必他是极愿意赴约的。”
“真的?”步长悠眼睛一亮。
穆太子一笑:“在下尽力而为。”
步长悠想了想,道:“那不如就约在茶楼里,明天上午或下午都成,看他方便。”
穆太子也点头:“成,那在下就先替他做主了,明天还这个点,叫他到茶楼里赴姑娘的约。”
步长悠纳了个礼,道:“多谢公子成全。”
穆太子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同他们一行人分别后,步长悠微微松了口气。
紫苏欢喜道:“公主,你真厉害,这样就打探到了。”
步长悠道:“别高兴的太早,还不一定是不是呢。”
紫苏却道:“肯定是,奴有预感,明儿来得一定是公主的哥哥。”
说着仨人回到二楼,喝了茶,吃了点心,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下楼来寻马夫,让他赶车到明德坊吃饺子去。
此时正是饭点,明德坊坐满了人,跑堂说楼下没坐了,二楼有雅间,问她们要不要上去。
紫苏诡秘一笑,问:“雅间是不是不用排大队?”
小二说那是当然:“一楼是大厨房,二楼是小厨房,二楼人少,几乎随叫随到。”
一楼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说话,二楼相对安静了许多。跑堂将她们带到包间内,问她们点什么,紫苏让他推荐,因为她只记得这家的饺子,其他的菜式不记得,跑堂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紫苏问步长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步长悠都行,让她做主。紫苏揣摩着步长悠的喜好,点了几道菜,最后说再来三碗酸汤牛肉水饺。
酸汤水饺是明德坊的招牌之一,尤其那个汤,老够味了,吃了一次,绝对想吃第二次。
水饺上后,紫苏让步长悠先尝,步长悠就夹了一个,口感是还不错。紫苏又让她喝口汤,步长悠依言喝了一口,是酸爽够味。紫苏便笑了,说公主喜欢就好。
虽然喜欢,但步长悠并没有多食,只用了四个就罢了。这是祁夫人的教育,再喜欢也不能多食,要她学会克制。紫苏见她不吃,就将她的碗移过去,吭哧吭哧的代劳了。
紫苏吃饭很香,一碗白米粥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快乐。接触的时间越久,步长悠越喜欢她,她觉得紫苏和裴蓁是一类人,心大不挑,怎么看都喜庆,怎么养都能养活。
在明德坊用完午膳后,紫苏又撺掇步长悠去百全街,说那卖东西的多,既然出来了,就应该多采购点,省得回去发现缺东少西的,日子过得苦巴巴。
百全街是步长悠头次出宫时最想去的地方,可惜被一出戏绊住了脚,没成行,现在觉得去逛逛也未尝不可,就点头应了。
到了百全街后,步长悠发现以前从民俗书里看到的大部分东西,都能在这儿找到,她还发现了一家特别小巧的文玩店。店铺虽小,可里头的玩意却很精致,笔架、笔洗、砚滴、水呈、臂搁、镇纸、印盒、印章等等,最让她惊喜的是有小核雕。
小时候,祁夫人收走了她捡得核雕,又没补偿她,她一直耿耿于怀,见到有现成的,简直爱不释手。她挑来捡去,买了三个。后又瞧上店里的镇纸和笔洗,也统统买了。步长悠还给那位未见面的不知是不是她哥哥的人,买了一个见面礼。
逛完百全街,她们坐马车出城,快到城门时,青檀打起自己这侧的车帘,朝外看。
紫苏问她看什么,她说看看人在不在。
紫苏知道她说得是谁,也来了兴趣,打起另一侧的车帘。
青檀没看到,紫苏看到了,那人甲胄在身,手执长矛,就立在城门口。紫苏诶诶两声,招呼步长悠和青檀。步长悠应声往外看,马车正好掠过,她只看到那笔直的身影,苍翠松柏般。
次日,她们又进城来,直接到了茶楼。
茶楼刚开张,还没多少客人,她仨上二楼,还坐在昨儿的位置,点了茶和点心。
茶楼人多了后,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开始了一天的营业。不过今儿没讲文庄公主偷情,也没讲裴炎退婚,而是延伸出去,讲了鄢国历史上的另外一位公主。
仨人边听边聊边注意对面悬泉官驿的动静。悬泉官驿里有驻守的官员,来来往往,每次有人出来,紫苏必定要站到窗边去看看。快到午时时,悬泉官驿里出来一个穿青衣的公子,径直过马路,进了茶楼。仨人都觉得是他,于是派紫苏下楼去迎,这一问,果然是来赴约的。
步长悠瞧见紫苏带着人出现在楼梯口,便站了起来。
紫苏将他引到桌前,他弯腰揖礼,自报家门,称湘阳人士祁周,又问她如何称呼?
步长悠请他落座,坐下后,没说话,开始打量他。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文士打扮,一派温和。
祁周见她不说话只是看自己,便出声打断了,问:“姑娘,怎么了?”
步长悠将桌上一个精致的方盒推到他跟前:“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祁周温和的笑了:“姑娘客气,在下听子恒说,姑娘的母亲原是祁国人,思乡之情无法纾解。在下离乡时,带了一捧故土,今日有缘,转赠姑娘,请姑娘转交,以慰夫人思乡之情吧。”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绣袋。绣袋上绣着一枝兰花,清新雅致。
步长悠双手接过来,道了一句谢。
祁周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步长悠将袋子握在手中,道:“姓步,步长悠。”
祁周犹疑道:“步是鄢国的国姓,姑娘是......”
“公主,三公主,我母亲是祁夫人。”步长悠接住了他的话。
明言怔了一下,好半晌反应过来,不无感慨的叹了句:“刚才在下还纳闷,怎么会这么巧,姑娘眉眼跟她像。”
步长悠直接道:“你长得更像。”
他笑了:“我看不出来像不像,但小时候大家说,我的鼻子和眼睛长得像母亲,下巴长得像父亲。”
他说了这句话后,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但却又不觉得尴尬。
他们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只是他早几年,她晚几年。他的处境,他的辛苦,她虽未经历,可能想象到,那该是一段辗转流亡的生活,总是不太容易。而关于她,他到城里后,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不知真假,总不是什么好的人生。可此刻他们坐在这里,却默契的什么都没问。不用问,因为要问的太多,索性不问。知道这是亲人,知道对方的存在,就足够熨帖劳累疲惫的心了。
步长悠没坐多久,起身告辞。
他将她送到楼下,俩人站在路边道别。这是一条宽街,街上人流如织。他们知道,自此一别,兄妹也会像道上擦肩而过的人一样,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他们各自道珍重,就此别过。
人海茫茫,能够相见,已是缘分,没挽留的必要。只是分别之后,心头仍怅惘。
青檀和紫苏陪步长悠在长街上走。她不说话,她俩也不敢说话。后来路过一个食坊,紫苏揉着肚子说好饿,拉着步长悠进去吃饭,这才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用了饭食后,步长悠心头的怅惘才淡了一些。
结了账,走到外头,青檀问她是不是想回去了,步长悠摇摇头,问她想到哪逛一逛,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苏见她没主意,就跟青檀商量,领步长悠到她们家去看看。步长悠一听这个,来了点兴致。仨人买了一些礼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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