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别为他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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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岁和:“……”

    “我没有认为经济能力在一段婚姻中占主导因素。”

    沈岁和解释道:“是在他们两人之中,明显华峰是更合适的人。”

    “那你眼睛有问题。”

    江攸宁笃定道。

    沈岁和:“……宋舒出轨了你知道吗?”

    江攸宁皱眉看向他,“然后?”

    “她还虐待过星星和闪闪。”

    沈岁和说:“在她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

    “所以?”

    沈岁和:“……”

    “证据会提交给法院。”

    沈岁和说:“诚如你所说,法庭见分晓。”

    江攸宁:“好。”

    “不过——”江攸宁抿了下唇,思虑两秒后道:“我建议你先调查一下你的当事人。”

    “具体?”

    “他吸丨毒。”

    江攸宁说。

    沈岁和眉头忽然皱起,“宋舒说的?”

    “你知道这件事?”

    江攸宁问。

    如果是知道了还要坚定不移站在华峰立场的话,那她对沈岁和的认识又迈入了一个新台阶。

    “不知道。”

    沈岁和说:“宋舒在污蔑吧?”

    江攸宁:“……我也是这样怀疑的。”

    沈岁和沉默。

    隔了会儿,江攸宁忽然笑着问他,“如果知道了他吸毒,你还会为他辩护吗?”

    沈岁和:“有确凿证据吗?”

    “如果有呢?”

    “不会。”

    沈岁和不假思索地说:“我不会为吸丨毒的人辩护。”

    “如果他们也值得被辩护,那么多缉毒警每年岂不是在白白牺牲?”

    沈岁和盯着她看:“江攸宁,我在你心里这么坏吗?”

    江攸宁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

    江攸宁眼里似有星河流动。

    “我不是个好人。”

    沈岁和忽然转过身,江攸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声音散在风里,“我也从没掩饰过这种不好。”

    “可我是真的……”他顿了顿,“从未想过害你。”

    江攸宁:“哦。”

    从未想过跟从未做过是两码事。

    但江攸宁懒得跟他争执这些没意义的事。

    “如果有天你真的发现了华峰吸丨毒的证据,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江攸宁说。

    “嗯。”

    沈岁和问她,“你回家么?”

    “我开车来的。”

    江攸宁说:“我先走了,你跟他俩说一声吧。”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

    晚上11:30,沈岁和开车到家。

    从芜盛搬出来之后,沈岁和就搬到了离律所近的那一个家,也是高层,跟芜盛的格局相似。

    站在玄关处,他没有开灯。

    外面的昏黄光影映照进家里,客厅里有微弱光线,家里空无一人。

    跟晚上的演唱会场馆形成了鲜明对比。

    冷清、凄凉、孤独。

    这就是一个人的生活。

    他脱掉了鞋,顺势脱袜子,但右脚踝处往下一拽袜子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一只手撑着玄关处的鞋柜,一只手撕扯,皱着眉头硬是把袜子脱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皮肉被撕扯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他开了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他随意扫视了一圈,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从那样热闹的环境里回来,好像愈发凄冷,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脚踝,正在泊泊地流血。

    鲜红色的血蔓延过他的肌肤,顺着他的肌肤纹理滴落在地毯上,很快便渗了进去。

    他站在那儿,眉头微皱。

    视觉上血流不止,而他自身感官上只觉得骨头疼。

    他往沙发处走,去茶几那儿找医药箱,但翻了两个抽屉才想起来,这里没有。

    芜盛有,君莱有,都是江攸宁放的。

    他一直都没有在家里放医药箱的习惯。

    从前跟曾雪仪一起住,家里都有保姆,需要药可以随时买到,而且只要发烧就会被曾雪仪逼着去医院。

    其实他很讨厌医院那个地方。

    可曾雪仪不行,她也讨厌,但她还近乎自虐似的要去。

    江攸宁是跟曾雪仪完全不同的类型。

    她会把药分门别类地放在医药箱里,感冒的、退烧的、下火的,甚至是消食的,起初刚结婚时,沈岁和其实完全不适应,他每次买药也都是去楼下药店。

    但病不会那么凑巧,他有时应酬多了,第二天就会有些低烧,江攸宁总能很快给他拿过药来,他慢慢体会到了这种便利。

    很多习惯是在跟江攸宁结婚以后有的,但也仅仅是习惯江攸宁在的时候。

    后来离开了江攸宁,没了给他备东西的人,他的习惯忽然就无所适从。

    搬出芜盛之后,沈岁和也几乎夜夜不能眠。

    起初在想曾雪仪,想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就在想江攸宁,只要闭上眼,脑海里都是江攸宁的哭声。

    她的哭声跟浴室里的水声夹杂在一起,哀恸绝望。

    那一个月,他几乎没接案子。

    夜里没睡过一个好觉,白天很难有精神去做事。

    慢慢跟曾雪仪离得远了,时常不见江攸宁,他的状态才好了一些。

    如今已经过了五个多月的独居生活,但仍旧没习惯。

    偶尔甚至觉得家里有人,或是在厨房做饭,或是在客厅看书,或是在阳台小憩。

    但其实家里空荡荡的。

    他忽然想起,当初是用多久习惯了婚后生活的呢?

    从那个家里剥离出来,跟江攸宁生活在一起,虽然有曾雪仪会挑刺,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刚结婚那会儿,因为曾雪仪在,他也不大会上手帮江攸宁做家务,只是回来时尽量买熟食,把家里的一切都换成了自动化,尽量减轻江攸宁的负担。

    他知道曾雪仪难伺候,基本上一定会赶在江攸宁到家之前回去。

    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就习惯了。

    而曾雪仪搬走之后,两人的生活节奏愈发契合。

    他的生物钟会在七点准时醒来,而江攸宁的闹钟是七点五十,等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烤好面包热好牛奶。

    两人一同吃饭,一同出门,然后各自开车上班。

    两人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吃饭,他的手艺极差,能做的东西有限,而江攸宁做得葱油拌面特别好吃。

    他记得他吃了整整一个月的葱油拌面,后来他怀疑江攸宁只会做这个,于是带着江攸宁去外边餐厅吃了两天,第三天时,江攸宁就换了别的菜。

    她会做的菜多,做家务也很拿手。

    沈岁和下班后准时回家,偶尔有应酬,回得再晚家里也总亮着一盏灯。

    起初江攸宁会坐在沙发上等,有一次他半夜两点才回来,江攸宁坐在沙发上看书,书侧盖在脸上,身子微微蜷缩,人已经睡着了。

    从那之后,在应酬前他会给江攸宁发消息,让她不要等。

    其实他更想让江攸宁等。

    因为回家的那一刻,他心里会忽然安定下来。

    那盏昏黄的小灯承载着的,还有温暖。

    没结婚前,曾雪仪也会在他应酬时坐在沙发上等,但他推开门是感觉到窒息的,因为曾雪仪的目光太过凌厉,似乎下一秒就会斥责他。

    他二十六岁以前,从未有过丝毫自由。

    他的交友被限制,他的婚姻被限制,他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在曾雪仪的掌控之中。

    二十六岁那年的尾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选择。

    江攸宁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婚对象。

    她不是世人眼中世俗的漂亮,但很温和,尤其是那双鹿眼。

    无论做什么,她都是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做,她很少有慌乱的时刻。

    只要有她在,沈岁和会变得平静许多。

    所以,江攸宁坐在沙发上等的时候,她投来的目光永远是关怀的、心疼的,是令人温暖的,沈岁和偶尔会趁着喝醉,就那么腻着她。

    他觉着舒服。

    跟江攸宁相处的状态,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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