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不要紧吧?” 岳阳道:“没事,巴桑大哥的伤口比我严重得多吧,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张立瞥了一眼岳阳,他腿上的伤口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卷边了,就像一块腐肉,张开了三张嘴巴。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同样这样问的还有卓木强巴,他不知第几次跌倒了,靠着一棵树爬起来,问巴桑。 巴桑将受伤的手臂横藏在腰腹下,尽量不被雨水打到,木讷地答道:“不知道,或许一二十分钟以后,或许一两天,或许……”他不敢再说下去。 到底这片丛林之中,在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多少天没下过雨了,这次又准备下多少天呢? 根本没个准,但是巴桑知道,如果让这样大的雨再淋几个小时,恐怕人都会变疯的。 突然,树梢蹿过一只夜猴,它也在狂暴的风雨中夺路而逃,肖恩大叫道:“快,跟着它走!它走不快的!” 五人朝着夜猴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天,一如既往地呈墨汁黑。 ……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 虽然黑暗能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但卓木强巴等人还是清楚地知道,又过去两天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经到头,虽说他们是一贯的失败,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惨败。 不仅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在这两天里,他们遭遇了五次雷暴,三次被困在森林火海里等着大雨解围,更是无数次差点被倒下的巨树砸中,险些滚入泥流之中被冲走。 但是天空依然黑暗,大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所有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 水,无穷无尽的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 行走在雨林中的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在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得如人猿的前掌。 两天两夜,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你头顶的老人,让你无法入睡;雨声时时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 他们只能走,不停地走,而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下一刻,前面会出现一条汽船,或许有一间小屋,那就说明,他们离城市不远了。 可是茫然地不停息地走了两天,除了大树就是大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 虽说任务时间到了,总部会派出搜寻人员,也可以联络求助,可是现在这种情形,雷暴足以让所有通信器材失效,而且深陷叹息丛林,根本就不可能被救援人员找到。 他们只能靠自己,从雨林里闯出去。 卓木强巴双眼凝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 他喃喃沉思着,难道,这才是吕竞男让他们来这片雨林的真正考验? 或许真应该留在库库尔族的领地中? “哼,雨林!哼哼,这就是热带雨林!” 肖恩从昨天下午开始,便反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目光呆滞,神情萎靡。 再这样下去,看来不用多久,他们之中就会多一个人去巴桑曾待过的地方。 巴桑的手臂忍着痛,一直试图挡住头上的雨,他的头正痛着呢,那寸头在雨水不断的敲打下,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现在每一滴雨落在他头顶,都好似一颗从天而降的钢珠,他甚至能听到那珠子敲在头壳上,发出“啵啵啵”的声音。 与前三人的情况不同,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明显好于众人,虽然他们也在雨中被淋得辨不清方向,也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但两人一直相互取乐,尽拣开心的话语说着。 这两天两夜的炼狱生涯,他们反把它当做一种享乐。 在特训的时候,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训练内容,由艾力克指导,其内容很古怪,就是训练大家说笑话,不断地说。 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卓木强巴在内,都觉得这项内容实在和野外生存不搭边,觉得训练莫名其妙。 只有张立和岳阳,不知道这项训练是否对了他们的胃口,从训练以后就变得多嘴而好动起来。 而此刻,卓木强巴才回忆起艾力克的话来:“在野外,常常会出现孤苦无助的局面,诸如跌落多年不见人迹的枯井,被埋在深深的废墟下面,或者掉入暗无天日的陷阱,等等。 许多时候,要生存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意志,还需要乐观的心态、坚持到底的信念。 这个时候,苦中作乐无疑是增强信心、使人暂时忘记痛苦的一剂良药。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今,卓木强巴终于知道了,可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要让他说个笑话,他依然说不出来。 他所能做的,唯有默默地,带着自己的队伍,一直往前走,不停地走。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替换了肖恩,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前面没有路,他用双脚去踩出一条路;雷暴中没有方向,他的身体便是队伍的航标。 可是如今,队员们快丧失求生的意志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卓木强巴双眼凝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扭过头去,是四名精神恍惚,衣衫褴褛的队员。 他无法安静地思考,从天而降的雨在耳边哗啦啦地响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叹息丛林,在大自然的怒吼面前,人力永远都那么渺小,有一些困难,是永远都无法战胜的。 他想起吕竞男的话:在困难中,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坚持,坚持……坚持! 为什么才过去两天? 为什么还在丛林里?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卓木强巴知道,自己的忍耐也已到了极限,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的精神也即将崩溃,要是自己倒下来,那这支队伍就算完了。 “可恶!可恶啊!” 他心中发出咆哮的吼声,发白的手指再度紧握在一起。 这时,路边树根处的泥土开始松动,肖恩还在咒骂该死的丛林,该死的雨,突然看见那泥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不由停止了骂声,呆呆地看着。 洪荒猛兽 张立和岳阳也来到了肖恩站立的地方,三人惊奇地看着那些蘑菇一般的物体冲出地面,张开了伞褶,又高昂着头翻卷过来,然后在雨中被击打成无数碎块,腾起黄色或灰色的烟尘。 一切就如电视里的快镜头,悄无声息又不可思议地发生着。 肖恩赶紧扯下一大块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将口鼻严密地遮掩起来,张立、岳阳一见,也跟着照做,岳阳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 肖恩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种类似蘑菇的东西肯定是真菌或霉菌一类,我早听说过,这丛林深处有一种霉菌,可以直接入侵活着的生物体。 总之,离它们越远越好。” 张立“哦”了一声,又去追前面的卓木强巴他们,让他们也注意一下。 卓木强巴和巴桑也用湿掉的衣物封住口鼻,这样一来,呼吸就更困难了。 这时,巴桑用手掌拍拍太阳穴,问其余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大家都摇头,除了雨声就是雷声,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几场雷暴,早让众人的听力受到了影响。 巴桑又开始拍打自己的头部,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脑袋里响个不停,但是,他很快又安静下来,很专注地听了一会儿,说道:“不对!是有什么声音。 从西边传来的!” 巴桑的手指向他们来的方向,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他确实听见了,好像千军万马,那种声音,绝不是雷鸣,也不是雨声,是什么呢? 奔涌而来,对!就是奔涌而来的声音! 巴桑几乎发出绝望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迈开几步,左边就是那条翻滚的河,如今已不复有清澈的河水。 各处的雨水,夹杂着泥土,全部汇入河中,河水是赤红浑浊的,就像一条翻滚着血液的河。 河道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几十米长的大树在河中央旋转着,飞快地被冲向下游,无数动物的尸体在赤色的河水中沉浮,那些被泡成白色的尸体,远远地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动物。 巴桑趴在地上,侧着头,眼睛看着什么。 张立问道:“巴桑大哥怎么了?” 卓木强巴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巴桑抬起头来,猛地甩了甩头,实在是太痛了,他手里拿着一株已经被泡涨了的矮壮植物,说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扎一个结实点的木筏,快点,或许来不及了。” 说着手里操刀,开始砍下旁边倒塌的大树枝干。 卓木强巴也加入了砍树行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巴桑看了一眼那株被他扔在脚边的植物,说道:“这不是丛林里的东西,这是长在山上的。” “山? 附近都是丛林,哪里有山? 只有安第……你是说它是从山上被冲下来的?” 卓木强巴声音变调了。 巴桑嘴角抽动着,面色难看至极,冷冷地道:“是赤潮,我早该想到的,大雨之后,肯定会有赤潮,可是……唉……”巴桑清楚,就算想到又有什么用,又有哪里可以躲避这种大范围的天变。 张立和岳阳也拔出刀来,岳阳边砍边问道:“赤潮,那又是什么?” 肖恩站在他身后,喃喃道:“洪水,大洪水!从安第斯山脉上下来,夹石带泥,冲毁一切,吞没一切,甚至可以令这普图马约河和亚马逊河改道,一旦泛滥开来,所到之处,村落被毁,农庄尽淹。 我们在这丛林之中,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根本就无路可逃。” 巴桑道:“只要避开第一道洪峰,随着大潮水向前漂去,也并非绝无生还的机会。 或许可以找到一处高地,就像库库尔族领地那样的丛林,那就可以避开洪水了。” 张立却问道:“为什么要叫赤潮? 洪水就是洪水嘛!” 巴桑一愣,但很快又接受了这种类似打诨插科的恐惧分散法,耐心地解释道:“南美洲大陆,有两种有名的潮,一种白潮,一种赤潮。 赤潮就是洪水,是最具破坏力的水文自然灾害,和我们中国的长江决堤、黄河改道是一样的。 白潮则是海水倒灌,钱塘江的一线潮,放大一千倍就是白潮了。 在巴西境内,海水形成的倒涌白潮,能涌入内陆河道几百公里远。 如今正是月圆之时,虽然看不见,但也是潮涌最厉害的时候,下方的潮水倒灌进来,水道将这些雨水的去路堵住了,上面不停地下,不停地下,你说最后是什么结果。” 张立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就好像被装在一个水管道之中,水管的两头都朝着中间进水,他们和丛林里的一切生物,首当其冲。 木筏刚刚扎好,就听肖恩道:“已经来了!太可怕了,哪里逃得掉!” 远远地,在闪电的光芒映照下,一条红线逼近,途经的地方,那些铜墙铁壁似的雨林灌木就像掉进了强酸池,眨眼就没影了。 自远古有人类以来,就被古人视作最凶残、最可怕的怪兽——洪荒,它面目狰狞,性情粗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劫不复。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从没见过赤潮的五人,看着那道血红的墙,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翻滚奔涌的浪峰,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巴桑大喊着:“上树,赶快上树!” 四人赶紧找最大最粗的树往上爬,巴桑却还留在地上把木筏系在粗大的树干上。 卓木强巴大叫道:“巴桑!快上来!别管木筏了!快点!” 巴桑道:“还来得及,把木筏捆好,等洪峰过后就能用了,不然,困在树上哪儿也去不了,就死定了。” 巴桑系好绳子,开始往上爬,而洪峰的先头部队已经漫过泥地,雨水击打在洪流中,汇成它的一部分,雷鸣闪电为洪荒助威,它那巨大的破坏力席卷一切。 方才还根根直立如钢铁巨人的硕大树木,被摧枯拉朽地冲刷倒地,瞬间又被继续涌来的洪水淹没了。 卓木强巴等人爬至树梢,巴桑也已经离地近十米高了,可洪水已经淹到他的小腿,可怕的血色激流,水面在闪电下如死亡的深渊,里面布满一个一个旋涡,不管碰到什么东西,瞬间就被扯得不见了踪影。 树上的人都为巴桑暗中鼓劲,卓木强巴大声道:“你能行的,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那一点,至少还有十米高度,巴桑艰难地趴在树干上,十指深深嵌入树皮中,但洪水已经从他腰际横灌而过,他在往上爬的同时,还要忍受横向的巨大冲击力。 为了扎牢固的木筏,安全绳都用在那上面去了,如今四人看着巴桑,却只能干着急,巴桑那张被淋得惨白的脸,也因用力而泛起赤红。 这时,他手臂上的伤口,却不合时宜地剧烈疼痛起来,于是,树上的四人,只能无助地看着。 巴桑的右手指头缓缓地松动,终于再也抓不住树干,他高昂着头,那张铁面依旧是那么骄傲的表情。 然后,整个人消失在洪水之中,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水沟,没有水花,也没有涟漪。 “巴桑!” 卓木强巴轻轻地呼了声,他知道,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岳阳侧倚着树枝,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枝条,在雨水冲刷下,他心中有一种悸动,的确,他不太喜欢巴桑,这个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喜欢巴桑。 他看起来十分阴沉,那罗圈胡须和那张傲慢不逊的脸又是那么骄傲;他脾气也很火暴,总是想着杀戮与血腥,似乎只有雇佣兵那样的职业才可以满足他那近乎变态的需求。 但是这次,他们四个人的命,走出丛林的唯一希望——那只木筏,却是巴桑拼着自己的命给他们留下来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助这群人才来到这个团体的,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与他亲近,说上几句交心的话,就连死了,尸体也找不到。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巴桑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十几米远的地方冒出了头,抱住了一棵半浮半沉的巨大圆木,腾出一只手来,朝卓木强巴他们一指,大声道:“喂,现在看来我只能先你们一步到下一个地方去了,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守着木筏也无法离开这丛林。 记住,我们在圣玛丽亚见,别让我等太久啊。” 说着,巴桑爬上了那根圆木,像骑马一样骑在上面,双手抓住圆木一头的两根分叉树丫,如控制着方向舵,飞快地顺流而下。 他回过头来张望一眼,在雨幕之中,他的眼神依然那么高傲。 卓木强巴鼻头一戚,不禁喜道:“这个家伙!” 张立和岳阳都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肖恩也不禁感叹道:“想不到你们队伍里,还能有这样的人。” 来势凶猛的赤色洪荒,在近三个小时的折腾后,似乎平和了下来。 四人的脚下,丛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如血水灌注而成的汪洋。 肖恩道:“趁此机会,赶紧离开,在第二波洪峰到来之前,我们可能还有一天的时间寻找较高的地势。” 四人爬上木筏,这方木筏简直成了大洪荒时代的诺亚方舟,在狂暴的洪流面前它几经挣扎,被无数的巨大树木撞击过,依然牢固。 如今想控制方向是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洪流的方向前进,如果能看到高出洪水的地方,那就能作为暂时的避难所了。 但是避难所的作用似乎也微乎其微,因为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永不停歇的雨浸湿了一切。 在洪水的浸泡下,一切都变了样,原本参天的巨树此刻变成了一座座小小的绿洲,只能看见露出水面的树冠部分,水底还有许多较矮小的树木或是被雷电劈断的树杈,水流经过它们的时候,会形成大大小小不等的旋涡。 四人小心地行驶在洪水中,手里拿着长木棍,看见要撞上树了就将树撑开,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天知道这洪水会把他们带向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似乎好一点了,从漆黑变成了黑蒙蒙的,小小木筏载着四个前途未卜的人,如一片落叶,在汪洋里打着旋儿。 岳阳眼尖,突然发现前方雨雾里仿佛有生命,他低声道:“前面的树上好像有人,我们要不要绕道走?” 四人赶紧将木筏靠在一棵蓬松的树冠旁边,利用树叶隐藏好,肖恩取出他的单筒望远镜,借助微弱的光线观察。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有两人,都有武器,好像是游击队的。” 卓木强巴接过瞄准器一看,那两个游击队员比他们还要狼狈,哪里能算两个人,根本就是两具有气无力的活尸,挂在树顶上等死。 现在该怎么办? 卓木强巴将瞄准器递给岳阳,暗自揣摩着,如果巴桑在这里,肯定会马上干掉那两个人,拿走他们的武器,那么是否要这样做呢? 卓木强巴很犹豫,游击队和他们之间,原本毫无瓜葛,是听信了旁言才引起这么大动响的,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胡乱地杀人。 如果离开不管呢? 看那两名游击队员有气无力的样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放任不管,怎么说也是两条性命啊。 终于,卓木强巴作了一个决定。 肖恩正询问着:“你们说,怎么办?” 岳阳道:“如果靠过去,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我们并不想徒增杀戮,但是不管他们,他们也是死定了。” “如果去救他们呢?” 卓木强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哇,不是吧,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而且他们和我们不可能同在一条船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踢下去。” 张立首先表示反对。 岳阳和肖恩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卓木强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食物只能坚持一两天的,如果这一两天还找不到可以靠岸的地方,我们一样走不出洪水淹没的丛林。 而且,我们和游击队的矛盾,起源于那个无稽之谈的传言,要想让他们相信,必须有人带话回游击队才行啊。 如今他们只剩半条命了,而我们人多,到时候由我们控制武器,想来他们也无力做什么的,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和他们沟通。” 听了卓木强巴的想法,三人又重新思考了一番,最后张立和岳阳都点头,肖恩也道:“可以试一试。” 四人小心地将木筏靠过去,那两名已经濒临绝望的游击队员眼里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很明显,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朝他们靠拢。 但是其中有一名游击队员,看清来人之后,依然挣扎着想把枪举起来,四人把木筏靠树停下,让肖恩去喊话。 肖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名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游击队员,眼里放光,不停地点头,举起的枪也都放了下来,并倒拿枪管,用枪托对着四人,明显表示愿意交枪投降。 卓木强巴问道:“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肖恩道:“我告诉他们,如果开枪,我们就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 在得知我们会救他们后,他们表示,只要能离开这棵树和得到食物,他们什么都听我们的。 幸亏他们都能说克丘亚语,否则西班牙语我是一句也说不上。” 四人把两名游击队员接上木筏,张立和岳阳取走了两人的武器。 在肖恩的翻译下他们得知,高而瘦蓝眼睛的西班牙后裔叫比利,有明显印第安血统的棕发队员叫鲁赫,两人都是十七小分队成员,至于编号从属一系列的事情四人不很了解,也不想多问。 问及他们逃难至此的经历,原来他们小分队参加了那夜对卓木强巴他们的搜寻活动,不过搜寻范围较大,比其他部队都要晚归营,营地就是卓木强巴他们看到的那座木质堡垒。 但是当他们回到堡垒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堡垒里却空无一人,满地狼藉,只留下部队撤退后的残垣断壁。 小分队队长试着与总部联系,反而被雷暴劈杀,他们一行人在雨中艰难地找路求生,结果直至碰到大洪水,所有队员被冲散,不知去向。 这两天在雨中根本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他们是靠雨水活下来的,在卓木强巴他们到来前,一直都在树顶上等死。 卓木强巴他们又详细地询问了这次追寻的目的,无奈比利和鲁赫都是入门级的一等兵,对这次的事件所知不多,一切服从命令,他们只是听说为了寻找黄金城而要找到卓木强巴等人。 至于卓木强巴他们手里究竟有什么,或者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卓木强巴一行人不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同僚间相互猜测,或许有地图什么的。 虽然已吃了不少东西,但这两名游击队员看起来还是神不守舍,疲惫至极的样子,往往回答三句有两句答非所问。 很明显,他们也同卓木强巴等人一样,至少三天两夜不眠不休,而且还是在空腹的情况下。 卓木强巴等人大伤脑筋,费了老半天劲才向比利和鲁赫解释清楚,他们对黄金城也是毫不知情,这完全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希望比利他们归队后能把这个消息带回到游击队。 比利和鲁赫一面囫囵吞枣地大快朵颐,一面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对他们而言,有吃的比什么都重要,尽管洪水中翻滚着无数动物尸体,但吃了那些东西,只怕死得更快些。 张立开始心疼起那些本已不多的食物来,要是这两个家伙突然死在木筏上,那么他们的一切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顶多用一天的口粮换了两件还算过得去的武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武器拿来有什么用。 更糟糕的是,以这两名游击队员的精神状态来看,他所担心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六人同船,又漂了一个小时,岳阳突然大叫起来,指着东南方向道:“丛林!是大片的丛林!” 天劫 大家顺着岳阳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树冠渐渐高出水面,不再是稀松如点缀在汪洋上的荒岛,而是成群的密林,也就是说,那片土地高于周围的丛林。 六人一下来了干劲,齐力划水,朝那片密林划去。 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然雨势未减,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进入密林的水道,这片丛林果然高出其他地方许多,但是还不够高,已有无数河道横七竖八地将丛林分割开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河道里的水量每一刻都在增加。 肖恩找来一根长的木杆,很轻易探到了河床,六人的小木筏就靠那根木杆撑着,艰难地逆流而上,希望在密林深处,能找到更高的高地。 朝密林深处划了半天,似乎地势没多大变化。 肖恩道:“还是太低了,第二波洪峰到来时,这里一定会被淹没。” 岳阳道:“但是这片林地很大,至少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被困在林子里的野兽。” 他扬了扬手中的枪。 卓木强巴道:“而且,这片林地一直朝东走,似乎还望不到头,说不定那边连着更大更高的丛林高地。” 话音刚落,他说的方向就闪过了火光。 “该死,又是雷暴!下船躲吧。” 肖恩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三天,那雷暴区始终游离在丛林上方,自西向东,又自东向西,来回巡游,就像游走在炼狱里的地狱使者,负责清除掉一切活着的、还能动的生命。 而这个使者的体积竟需要用公里为单位来计算,可怕的魔鬼! 六人下了船,只找较为空旷的地方,除去身上可能引发雷电的任何东西,潜伏下来。 张立低声告诉卓木强巴:“喂,强巴少爷,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对劲啊。” 卓木强巴扭头去看,只见比利和鲁赫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显然是怕得十分厉害。 雷暴近了,那团黑色的怪兽形成一个漆黑的旋涡,旋涡的中心幻化出缤纷的色彩,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啪!” 几十只触手同时伸出,像在空中织了一张硕大的电网,蓝色的光芒,勾勒出狰狞的鬼脸。 这时,比利突然蹿了出去,大叫道:“别打啦!求求你别打啦!” 张立一拉没拉住,只摁住了鲁赫。 “啪”的一声,一棵二十米高的巨树在比利面前轰然倒下,一个直径接近五米的巨大球形闪电就从比利头顶划过,比利的头发瞬间就被燃了起来。 岳阳准备起身,被肖恩死死拖住,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