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秦清一边接受李丞的蹂躏,一边仔细地思考一个问题。 这种思考她早已习惯,习惯到贯穿她的生命始终。如今生命于她而言既是一场意外,更是一场庆幸。 她和王冬枝一同进了宁家,但在进宁家之前,两人却是天差地别的不同。 这份不同之处在于,王冬枝之前只是一个在街头巷尾扒拉着垃圾叫唤着老爷的乞丐女,整天想的是馒头、稀粥、铜板和过冬用的棉被。 而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官宦子弟,武林名家,只是父亲被人迫害,一时家道中落,卖入青楼,又被宁家选中,当天服下毒药,送往此处。 彼时的秦清不知未来如何,当晚便不免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的既有复仇,也有迷惘。 一时之间,纷乱如麻,浮想联翩。 王冬枝当时就在她的旁边,两个小女孩分作了一间房,她一进了屋子,便睡得呼声大起,不一会儿琼鼻上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秦清好奇地过去,戳破那个泡泡,然后被睡梦中的王冬枝打了一巴掌,她被打得一惊,又一愣,最后看着这个睡得如此安稳的小乞丐发痴。 她在想:这女孩看着比我年小,却几乎有大将风度,都是吃下毒药、前途未卜,可我和她相比起来,实在有天壤之别。真是既叫人惭愧、又让人敬佩,我也应当向她学习,八风不动、一心稳坐,万万不能折了家门威风。 第二天她才知道,王二丫——当时王冬枝的名字,王冬枝这三个字自然是秦清帮她取的——之所以沉沉睡去,并非有什么沉稳气度,仅仅是因为小女孩儿并不知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还以为那毒药是什么糖果。不过即使到了后来,王冬枝知道自己吃下毒药,受制于人,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她的生命像是一头野兽,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生存而生存,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东西。 这样的认知状态,反而能够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如那一日。 每一个宁家收养的女孩,都有“那一日”——在进了宅子两三年后,大约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时候,便有精通房中术的高手前来,为她们“醍醐灌顶”“指点迷津”,教会她们这世上女子最简单也最厉害的一项能耐。 王冬枝偏不愿意。 那肥胖的教习带着她进了个小房子,哄骗她有欲仙欲死之事,她憨憨傻傻地跟了进去。只不到十分钟,里边儿便传来了一声惨叫,等到人们进去之后,便只发现一具尸体,以及痴痴呆呆站在窗前、沐浴阳光、像没事儿人一样的王冬枝。 她眼见众人来了,掸一掸身上的血迹,露出一个笑容,“他想欺负我,我就杀了他。” 她说的那样理所应当,也那样逻辑清晰。就连声音都清清脆脆,像是一颗被咬下的甜梨。 她杀人用的是刀,一把被放在小屋内的剪刀。 此事引起了宁家高层的震动。 王冬枝很快被几个面黑的男人带走了,小女孩们都在疯传一个消息:这个大家都喜欢的小家伙,这次只怕是活不了了。而若是大家再反抗教习的“教导”,恐怕将和她有一样的下场。 当然,也有人疑惑一件事情:王冬枝怎么杀的教习? 教习虽然只是专精奇淫巧技的旁门,但既然混迹江湖,怎么也通晓武艺,不至于正式踏入门槛,起码也等闲三五人近不了身。为何会在这小小的一个乞丐女孩儿手中栽了跟头? 秦清知道为什么:王冬枝是天才。 她知道这点的原因很简单:秦清也是天才。 这院子里也有其他高手,这些高手闲来无事,便会切磋招法,不多,一两次。但只需要偷偷看一两次就足够了,秦清惊讶地发现,以前对武功敬而远之的自己真正偷偷观察起那些招法来,其中的关隘、机巧,就好像是压根儿没有任何秘密一样,完完全全展露在自己的眼中。而让她更惊讶的是,王冬枝在这方面的领悟,比自己更加灵性、更加高妙。 ——尤其在刀上。 她虽然没有内力,但却对如何用刀、如何挥刀、如何舞刀,有一种天生的禅道之悟。 所以秦清对她更有知己之感,她越发觉得,自己和王冬枝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她们就这样,以一两次偷学到的武功残招,互相之间拼凑招法、试炼武学、举一反三,最终竟互相得到了一套虽简陋却成体系的招式。 秦清为此而高兴,她这才明白,自己或许正是个天生该走上武学道路的人。当然,王冬至也是。 但她没想到,王冬枝运用这些招式的时候,竟来得这样快。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