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七律中没这句啊,哪来的敢负天下为卿狂? 她笑靥如花,说:“别说这句,卿卿本来也是没的,只是有个笨蛋,小时候学说话时,只会念叠字,便有了卿卿。有了卿卿,方有为卿狂。” 阿衡恍惚,脑中忽而想起,许久之前,也有人伸出那双手,指纹很淡很淡,他说:“温衡,这两个字,从姓到名,都是我的。” 可是,卿卿呢,卿卿……呢? 卿卿是谁的? 忽而转了身,开了口,受伤的表情:“阿姨,你说你要给我留布丁蛋糕的,阿姨,你昨天说过的。” 那样子,真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顾飞白,爱穿白衣的,有洁癖的,每天背脊都挺得很直,她连他的背影都怜惜感动到想要时刻拥抱的顾飞白,在不懂事的时候,也曾经说过:“温衡,你不必爱我,就是从下一秒开始,二十二时八分三秒,你也晚了整三年。” 那是去年秋天的晚上,他喝了一些酒,莫名其妙,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这一句,最清楚。 他耿耿于怀的一些东西,是她费心思索绞尽脑汁却茫然一片的东西。 她看着那两个人,突然,渺小,痛苦。 阿姨忽然凝滞了手上的动作,表情变得惊恐:“小心!” 阿衡看着她:“什么?小心什么?” 抬眼,旧招牌从天而降,砸下,直直的。 然后,无法逃离的距离,铺天盖地的灰尘和锈迹的味道。 她用手去挡,却只闻到鲜血的味道,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倒在血泊中,阿衡头脑中一片模糊震荡。心跳,呼吸,那么大的声音,似乎终止比继续还容易。 睁眼,却没了天空。 她想:我真是乌鸦嘴。 她想:我是不是要被压死了,被一个画着大蛋糕的招牌? 忽然,她很想哭,记不得顾飞白,记不得二姐了,大声,疯了一般:“阿姨,阿姨,把你的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 撕破了喉的声音。 不过短短几秒钟,她觉得大把的灵魂从身体穿过,透过乌黑的金属牌子,挣脱了个彻底。 当所有的重负移开,只剩下顾飞白的眼睛。他的面孔僵硬,白色的外套垫在她后脑勺的伤口上,双手固定。 她从他眼中看到自己面庞上的鲜血沾在黑发上,还有那双几乎涣散的眼睛。 多可怕。 顾飞白面无表情,他说:“你给我撑住,远不到死亡的程度。” 死没有这么容易。 顾飞白掏出手机,120三个数字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他在颤抖。 阿衡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眼角,忽然颤落了,泪水。 好想,再说些什么。 什么话。 高中时英语老师说,phone是远处的声音。那时,上着课,她缩着身,把电话放在耳边,为难地开口:“你乖,乖,听话,我马上回家,拿着七连环,不要抱小灰,痒痒,知道吗?” 那边,是沉默,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可是,她知道,他一直在乖乖地点头,乖乖地笑开。 于是,远处的声音,多远多远。 思念忽而从心脏榨出了血液,却一直流不出,她痛哭,抓住了顾飞白的白色毛衣。 她说:“能不能把电话给我,然后,飞白,我不敢伤心了,行吗?” 他吸入了冷风,剧烈地咳了起来,满身的冰冷。他说:“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他流泪,那目光是无力,直至绝望。 他眯眼看着远处驶来的救护车,没了表情。他说:“你终于,成了我的眼中钉。” 多深,多痛。 轻轻地把手机放在她的手心,是凉是暖,是春暖花开,是寒风千里。 只剩下十一位数字在她脑中盘旋,像个空白的世界,却扭曲了空间、时间。 是不是拨打了,就触到时光的逆鳞,回转,重新开始? 然后,独角上演,一场黑色喜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