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六章 装糊涂-《大魏春》


    第(2/3)页

    盐湖本就是吐谷浑之国土,如今被外敌侵占,身为君主,伏连筹便是再怕,也不能视若无睹,装聋做哑。

    是以兵定然是要派的,失土也必然是试着要收复的。

    但若说如太后所愿,激伏连筹一雪前耻,领军讨伐河西,就有些想当然了。

    伏连筹便是再蠢,也得思量思量:近十万吐谷浑精骑、二十万汉军精锐,前后也就十余日便溃的溃,败的败。他需领兵几何,才能敌的过如此雄师?

    摆明太后欲驱虎吞狼,想拿他当枪使,伏连筹焉能入彀?

    刘芳沉吟良久,悠然叹道:“智远莫急,且耐心等上一等。若真能如愿,李承志必有所应……”

    元渊恭声应诺,心中却暗叹不止。

    便是他再急,又于事何补?

    不过是前几日被刘芳一番推测乱了心智,连续几日心神不宁,惶恐不安,夜里一闭眼就梦到西海大军势不可当,不但占了关中,更是长驱直入,攻克了洛京。

    如今乍一听祁连山南突现吐谷浑大军,元渊便强行安慰自己,定是临行前太后所言之良策已然施行,说不定自己与刘芳方至镇夷,就会传来喜讯。

    但刘芳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元渊的心便止不住的往下沉。

    心中愈见沉重,元渊也愈发急燥,却偏偏无计可施,更不可能冲着刘芳发火。

    憋了半天,他才急道:“若事不可为,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

    刘芳目光森然,语气悠凉:“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若力有不逮,也非你我之过错,无非就是一死殉国而已……”

    元渊下意识的一愣,几息后,又猛的一个激灵。

    生死间有大恐怖,如元澄,先帝之时何等刚烈,如何压都压不服,堪称宁死不屈。然新皇登基,太后称制,元澄一朝便为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该是更为忠烈才对?

    然大祸临头之际,却一反常态,竟也贪生怕死起来?

    就如高肇所言,先帝时的元澄已是退无可退,失无可失,唯有身后之名尔,故而宁折不弯。而如今的元澄贵登台鼎,为人臣之巅,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又舍的轻易去死?

    比之未失势之时的元澄,广阳王一脉虽略逊一等,但也未差多少。且元渊才值而立之年,正是踌躇满志,一展抱负之时,就更不愿意死了。

    心中惶惶不定,也就片刻,元渊竟是满头大汗。

    “智远……智远?”

    刘芳连唤数声,他才猝然惊醒,敛了敛心神,故作镇定道:“一日奔波,寺卿定已困顿,且夜也深了,请早些安歇!”

    “也好!”

    刘芳回了一声,又起身将他送出帐外。

    已值子时,正是月上柳梢之际。元渊拖着长长的影子,似是分外萧索。

    刘芳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五味杂陈。

    他宦海浮沉,荣辱半生,岂能看不起元渊已生了怯意?

    先有元澄,后有元渊,连宗室都如此,可见人心之浮动?

    罢了,就如方才之言,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刘芳黯然一叹,回了帐中……

    ……

    就如这般,只在武威、张掖各停了一夜,中途再无耽搁。速度虽不快,但每日行足了十二个时辰,是以费时倒不多。

    渡河后第八日,就已到了表是县。

    数千甲士迎在城下,只见旌旗林立,寒光闪烁。明知眼前尽是活生生的人,却个个都如雕塑,纹丝不动。只见四野寂静,鸦雀无声,就只有旗幡拂过旗杆的沙沙之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