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樽坊(一更)-《催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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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云落口中回忆,宴轻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当年十三岁时的凌画,那时的她,一定是豆蔻稚嫩,刚经过凌家几乎满门覆灭的惨烈,她稚嫩未开的脸上,眉眼是坚毅和没有退路的锋利,应该也有着趟出一条血路的狠辣,还有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决然。

    一定不同于如今她眉眼已长开,如一朵芙蓉盛开,情绪千变万化,可收可放,可冷静处事,也可以从容不迫,更可以浅笑嫣然,也可以锋芒毕露。

    他遇到的,是经历了无数生死成长后的凌画,所以,她今日才能那么怒气地摔门冒雨而出后,不过半盏茶,又冷静地返回房间,安静沐浴后,快速进入睡眠。

    宴轻本来烦躁的心情忽然渐渐散去,一时间心里涌上十分复杂的情绪,这情绪他自己都分析不出来,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亦或者倒霉多一些。

    天下无数女子,唯凌画与别人不同,偏偏也是她,看上了他,也许这是他的荣幸。至少,她不是那些寻常无趣的女子,让他看一眼,都只觉得烦死个人。

    若当年他没有放弃那些东西,如祖父和父亲希望的那样入朝的话,他立于朝堂,自然也就与祖父和父亲在世时一般,鬼魅魍魉都不能祸害朝纲,兴许也不见得纵养出个当年东宫的太子太傅,那般的猖狂至极,以权谋私,而凌家兴许也不会倒,她兴许还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未必需要经受那些。

    但如今,一切的如果,都没有那个如果,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倒霉,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被什么左右过心神,左右过情绪,甚至影响到他的生活。

    他觉得一点儿也不夸张,凌画就是影响了他,影响到,哪怕不见她,他都会想她在做什么,每当想起,他心情便不好,愈发的心烦,就像如今。

    一直以来,他没打算娶妻,以至于也没有人能告诉他,娶妻后,该怎样对待。更没有人告诉他,扒开表象,他的妻子没那么喜欢他,随时可以和离抽身而出,而他自己却被拴住,他又该如何?

    他只能凭着本能,也将她拴住了,至少他不亏。

    从小到大,他就没学过亏本的买卖,谁得罪了他,他要报复回去,谁招惹了他,且招惹成功了,他自然要招惹回来。

    金樽坊距离总督府不远,马车走了两条街后,很快就到了。

    车夫停住马车,云落也止住话,“小侯爷,到了。”

    宴轻点头,打住思绪,云落披上雨披先下了马车,宴轻也披上雨披,跟着下了马车。

    金樽坊的招牌很大,因是百年老字号酒家,所以烫金牌匾看起来很有经历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因今日大雨,金樽坊门前停的车马不多,只三五辆。

    云落打头,宴轻跟在身后,进了金樽坊的门。

    有小伙计迎了出来,一看二人,顿时惊了,“两位公子可是……”

    他看看云落,又看看宴轻,很是惊奇地对着宴轻问,“这位公子可是……掌舵使的夫君宴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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