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辞行-《太白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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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淳颇是诧异:“我原当殿下要斥我荒谬,不想竟这般沉的住气。”
“张公是磊落君子,我斥张公做什么?”
张淳心中一热,颔首又送上第二封信:“这是我教中兄弟所书,他是涪城镇的参将,领着一营精锐,亦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此番刚巧奉命一路监视包揽子回赵,是以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他担心此事对我不利,事发后便遣心腹联络了我那副将,不然我们至今仍蒙在鼓里。”
司马白忿忿不平道:“成国就这样冷眼旁观?倒是不偏不倚!也不虑日后说不清么?”
“恐怕不止冷眼旁观,殿下继续看了便知。”
这封信同样满满三页纸,说的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事发时,涪城镇就隔了一里地驻扎不动,任凭包揽子屠戮代国使团,主将更严令属下不得多事。而后发生的事情,便是那参将也为之震愕。
贺兰三公子贺兰确竟主动找上随行监视的涪城镇,明言是凉州兵下的毒手,要成国遣兵护送他回国!
其心已然可诛!
两封信看完,司马白已大致有了定论,那贺兰确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不惜葬送全使团的性命,也要诬陷凉州。
纵然埋怨凉州军没有照顾好老父,可这种行径早已远远超出了报仇的范畴!
司马白已然闻道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根本就是那种操弄人性的阴谋。
而当他看了第三封信,便彻底想通了其间关隘。
第三封是慕容恪专程写给他的,只三句话:殿下舅兄暗怀人主之志,然无害于慕容,勿念。
司马白到底有多少舅兄,恐怕贺兰千允也数不全,贺兰之主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介文士贺兰确的。恐怕是有人找上了贺兰确,以羯赵扶持做为诱惑,让他诬陷凉州,挑起凉代大战。
谁最期盼凉代相争,便是谁在背后怂恿贺兰确,除了石永嘉,司马白想不出第二个人。早据贺兰蔼头所告,司马白已清楚了盛乐之乱的起因便是拓跋拓跋什翼犍不愿发动对凉之战,不想那石永嘉一挫再挫之下,到了成都竟仍不罢手。
以妖女一贯做派,但有图谋都是环环相扣的,乃到图穷匕见,才知她先前布子的深意。如此思来,那贺兰老大人之死,也极有可能不是意外了。
司马白只觉背脊发凉,直叹妖女犹如阴魂不散的索命厉鬼,而更甚巫蛊的跗骨之蛆!
只听张淳惋惜叹道:“凉代素来交好,贺兰老大人更与凉州亲密无间,但奈何偏偏有人阴谋挑拨。老大人身死我军之中本就交代不清了,代国使团之事又赖在凉州身上,一场大战已是难免,更恐不死不休!吾家主公素来倚仗某,是以某不能再耽搁了。”
司马白点头道:“理解,换成谁都会如张公一般。”
张淳摇头骂道:“但是我却想不通,羯赵为何屡屡掀风弄雨,从不怕累,亦不嫌人厌恶,一而再的搞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究竟图什么?!”
“损人不利己?嘿嘿...”司马白连声冷声笑,“羯狗这是准备全力南下了啊!”
他已对朝廷诸公失望至极,更越发鄙夷庾亮:你遮遮掩掩费尽心思,只图赚人家一点甜头,殊不知人家早已磨刀霍霍,正欲取你的身家性命!
此番北伐在司马白眼中已如儿戏一般了,他暗自宽慰,万幸还有荆襄之防,天幸尚有武昌之固,否则遑论立下尺寸之功,那七万西军想全身而退,都是痴人说梦!
“不瞒殿下,我此番夜扰,除了辞行,还有三件事相托。”张淳终于道出了来意,他面色犹豫,显然也知道以他和司马白的交情,别说相托三件事,一件都未必够交情!
“张公,你我之间是不打不相识,我既敬你是大晋纯臣,亦敬你是江湖豪杰,不要客气了。”
张淳抱紧拳头拱手道:“其一,想托贺兰姑娘写一封信,将成都事俱实书之,让我带回凉州,若能有办法避免一场大战,何妨一试呢?”
司马白痛快应承道:“没问题,我稍后便去寻她写信。”
贺兰确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恐怕他老爹之死,他也难脱干系,这事不用司马白开导,贺兰千允自己也是义不容辞的。
“第二件,就是这个了,”张淳说着将那硕大木盒打开,赫然装着一柄七尺长剑,“我的昆吾。”
司马白纳闷道:“这却是何意?”
“此番回凉,必要借道蜀地,但我不信任李寿,怕他从中作梗,若再如十年前般被扣上一阵子,我岂由功夫同他闲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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