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婆子好心的端来客人没用完的热茶和点心给平婶和小芹吃,问问她们原来不是母女,是逃难的时候互相照顾,就更加的心软。 “不知道明儿要不要人,你们要是愿意,等我回管家,柴房里能不能住一晚,明儿白天再回伯夫人,这会子伯夫人就算没睡,也洗漱准备睡下,打搅不得。” 富贵人家都会做善事,区别在于有些附庸一下,有些真心实意,穷人区别行善人的真心很简单,你发的馒头够不够大,如果还有肉馅菜馅那叫了不起,你家舍的粥是清水照人脸还是看得见米花或者稠粥一碗似稀米饭。 平婶和小芹所以对承平伯夫人的称赞来得真实。 真心行善的人也将带动身边的人,像承平伯府这样的高门深宅院最先带动的不是邻居,是自己的家下人等。 守门的婆子也就乐于帮助这对还在困境里的难民,她知道伯夫人愿意管她们一碗饭一夜宿,而婆子自己今晚收到的赏钱丰厚,出入的财主们生意做的顺畅,出手就大方,她也愿意帮人一把。 两个婆子分一个去见上夜的管家林德,另一个继续拿热茶和点心给平婶和小芹吃,没一会儿出去的婆子回来,从她的笑容上来看先就温暖。 今晚的伯府人人心情快乐,林德护院和管厨房的林义几乎没有见到客人的机会,可是伯夫人不会忘记,单独赏赐给他们银钱,不会让负责安全和负责吃喝的人落不到赏钱。 “德管家说谁还没有个难处,我家伯爷去世以后,夫人也挺难的.....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这里准备的有几间客房,预备着外地客人当天找不到住的地方,总比睡土地庙要好,来来,德管家把钥匙刚给我,我带你们过去,路上经过厨房,估计那里还没有散,弄盆热水你们洗洗。” 客房干净,床铺又香又软,棉被也厚实保暖,一夜没睡都走了困,小芹缩在平婶的旁边心满意足的问她:“这么好的地方,上回伯夫人要雇你,怎么没答应?” “上回,咱们头次见伯夫人,虽然她家馒头舍得仁义,可谁又知道不是掏钱给自己买颜面,总要到家里来看看才好。” “那,现在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看门的妈妈们也和气,这是个不错的人家,总是主人好,家人才好。” 小芹嗯上一声,觉得有睡意袭来,闭上眼睛应该睡着,可是棉被过于舒服她舍不得一下子就入梦,生怕明儿一睁眼这全是假的,磨蹭一会儿,十万个为什么又出来,又问平婶。 “那,为何咱们要在街上吹几个时辰的风,要看这里的妈妈姐姐们好不好,昨儿晚上就可以过来不是吗?” 小芹的眼睛亮晶晶:“平婶你会说异邦话,要是早进来的话,商会还没有结束,兴许还能挣些钱呢,伯夫人她不会说异邦话啊。” 平婶为她掖掖被角:“傻丫头,伯府里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会说异邦话的,所以昨儿晚上不能进来,我在门外面数进来哪些异邦的商人,大概知道伯府里有没有人会说异邦话。” “那,坏了!” 小芹支起手肘,刚掖好的被角闪出一阵风:“咱们在街上也听得到,这商会办的挺好,伯夫人手里有能人,平婶,怎么办,你就不出彩了啊。” “没什么出彩不出彩的,我看一个晚上,知道伯府里有能人,我反而放下心,人呐,太出挑可不好,也正因为伯府里有能人,所以我才带着你前来投宿,咱们还有钱呢,干店里还能买得到热水热铺。” 小芹竭力的眨巴眼,再眨巴眼,乌黑的眼睛写满疑问,在她看来伯夫人没有能人,咱们来的才是时候,伯夫人不缺人手,咱们来还做什么呢? 平婶微微地笑,这个在逃难路上造成脾气尖刻而不好相处的妇人,眼看着可以有段安稳的日子,看上去平和的多,有些接近她的名字,平婶。 她再没有亲人,小芹没有父母,据小芹说老家还有舅舅姨妈,可是太远了相当于没有,平婶把小芹当成自家的小姑娘看待,九岁的小姑娘也到学世事的时候,她耐心的向小芹解释。 “我特意约摸到伯夫人睡下再上门,今儿晚上肯收留咱们,说明这家上上下下都不错,而伯夫人的为人,明儿一早又可以再见个真章,来到王城的这些日子,我听来听去伯夫人是个有远见的,有远见的人只会招揽多多的人,她要是还愿意雇我,就说明她打算把生意做的大,会异邦话的人自然越多越好,而我是个女人,可以她去哪里就跟去哪里服侍,和管家、管事的、掌柜那些男人不一样;要是她明儿给些钱就打发咱们走,就是觉得人手够了不再需要,那我带着你再去其它商行寻活计做。” 这么一长段的话,意思也有深度,九岁的小芹没有完全听懂,她在懵懂里竭力的懂着,直到无奈的放弃,面对平婶的笑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平婶忍俊不禁,再次为她掖被角:“睡吧,反正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吃喝。” “知道了。” 小芹再次睡意袭来,这回是动了脑筋后的疲倦一起跟来,她的眼皮有千钧重,乖巧的说声好开始入睡,平婶听着窗外的北风静静想心事,小芹翻个身子喃喃道:“谢谢平婶。” 平婶一愣,看时,小姑娘鼻息沉沉,这回真的睡着,不知道她刚才那句是梦话还是忽然清醒后的感慨声,平婶的鼻头一酸,两行热泪忍不住的流下。 带着温度的泪水流过面颊,面颊感受的出来,滴落下巴,下巴感受的出来,平婶那颗自逃难后就冰寒的心虽还没有解冻,却被触动不少,她死死咬着嘴唇,用一角被盖在脸上,怕惊醒小芹,半哽咽半回咽的哭个肝肠寸断。 她这孤苦伶仃的人还能照顾到别人,竟然还有照顾别人的机会,老天,你把我送到这样的地步上,为什么不让我一同去死,她的丈夫,她的亲戚,她的伙计,他们都不在了,自己还活着为什么。 窗外的天色悄悄的亮了,哭累了的平婶疲累上来,挣扎着看一眼嘴角挂着甜甜笑的小芹,泪眼婆娑的想,也罢,老天送来小芹到身边,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牵挂,让自己有个活的盼头,把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养大。 应该是这样。 人想不开赴黄泉去需要理由,人活着其实也需要理由,有人破罐子破摔,大多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有人力争上进,有他的理由。 带着这样的想法,平婶进入梦想,睡干店热铺并不安稳,十几个人一个大通铺,怕银子丢怕小芹被拐,在伯府这个地方,在如今井然有序的王城里,谁敢说不安全,平婶香香甜甜的睡着。 ..... 日月星辰行走天空,白天日头当家,夜晚星辰开道,一个白天过去可以出来无数的活计,无数的家庭演绎平淡或惊骇的日子,一夜过去呢,总要睡饱了再在白天演绎新日子吧。 还是有人不睡,让夜晚变成王朝更替的分界线,让夜晚变成名声更替的见证人。 蔡谦一睁眼,就发现红街第一阔少的名头改变,蔡大爷的威风被周大爷代替,他摇着脑袋暂时没有明白。 “谁?” 惺忪睡眼迷糊着:“哪地儿来的周大爷,把蔡大爷我压了。”他蔡大爷红街阔少的名声可是晋王殿下的真金白银堆积出来,在这南兴的地界上,还有人敢和殿下争高低? 送早饭的大茶壶陪笑脸儿:“良城大贝爷,今儿早上进门,银子一丢讨要所有院子的红魁首,这位身子骨儿棒,到现在还没闹明白,” 蔡谦琢磨下,这句奇怪,什么叫身子骨儿棒,这是影射蔡大爷近来喝酒上是个怂人,还是你们自我反省纠缠的蔡大爷不敢兜搭红姑娘。 一古脑儿的全上来,蔡大爷确实招架不住,认怂保身体。 大茶壶的下句出来:“今儿红香姑娘红香姑娘可就不来侍候您了,蔡大爷您多多担待,我知道是姑娘们不好,她们也贪新鲜,女人和男人是一回事儿,想的都差不多。” 蔡谦明白了,这厮的意思周大爷到了,蔡大爷你赶紧的退后,姑娘们眼里没有你了,别说纠缠,就是问声好的这种侍候也取消。 大茶壶一步一陪笑的退出房门,在早饭的袅袅热气里,蔡谦顿时火了,什么周大爷大被爷,我还小棉袄呢! 不侍候? 那放老子走啊。 稀里呼噜的扒早饭,粥往嗓子眼里倒,吃完就见晋王去,放我走,我不在你这红街呆了,早走一天少丢面儿。 长安到的是真个巧,蔡谦刚放下饭碗,见到小厮进来,哼上一声:“我不在这儿住了,我要回家去,你家殿下面对鲁王怂,一天天的扣着我算什么,我要回家过年。” 蔡大爷今天脾气见长,蔡大爷认为这不能怪他没度量,男人在外面在乎的不就是这个脸面,睡一觉就没了,这让蔡大爷能不来火吗。 长安对他的想法显然知道的门门儿清,嬉笑道:“正是殿下有请,我特来接您,蔡大爷,您红街的第一虽被抹了去,这就回家当爷们,岂不是更好。” 回家让蔡大爷心动不已,不过这小厮话实在多,后面的调侃不要了成不成,你不说会长的丑吗,你非说它做什么。 蔡大爷猜出来晋王这么大方的原因,可能与他天天在红街睡觉的一夜又一夜的钟点里,晋王殿下把事办得了,就肯放自己走了,可昨天走不成吗?昨天蔡大爷还是红街第一阔少呢。 晚这么一夜,蔡大爷走的心不甘情不愿,在长安的陪同下路过楼下大厅,听着里面叫嚣狂闹,气的脸乌紫乌紫的,往地上呸一口:“大背爷?背时背运,你还是背霉头儿,蔡大爷眼里哪有你。” 老鸨一扭一扭的赶来送客,蔡大爷住的这段日子里,晋王府可没有少给她送钱,如今虽落到红街第二少,也是个大财神,挤的眼睛看不见着笑:“蔡大爷,您老慢走,得闲儿还来,别让姑娘们空等。” 蔡大爷气更不打一处来,姑娘们今儿早上都不肯侍候,还空等个什么。 他阴阳怪气地道:“爷走,把名头让给那身子骨儿棒熬夜还在喝的那背爷,妈妈,你知道什么才能称为背爷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不识文不认字的。”老鸨知道这位落榜的红街二少憋着气,语声再阿谀些,得让这位出完气再走,免得耽误下回生意。 堆笑等着。 蔡大爷坏笑满脸:“那碑下的是什么?” “乌龟?” “王八!只有王八才背这个背那个,称得上背爷,啥都背的叫大背爷。”蔡谦发泄完痛快了,哈哈一笑拂袖而去,感觉人生得意处不过如此,长安忍笑跟在后面,请春风得意立于门外的蔡大爷上马出城。 老鸨扬一嗓子:“还来喽,”等蔡大爷走的看不见,骨嘟起涂成血盆的嘴:“什么背爷大背爷,人家是珍珠宝贝的贝,是这个大贝爷,大贝爷昨儿一夜在承平伯府的商会上花费百万,王八?它花得起百万吗!” 甩甩帕子,就算把红街二少的气息全部抹杀,转脸儿笑对大厅走去,大贝爷有钱,赶紧的去张罗他。 ..... “哈哈哈,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爷是排前面的那个,春风为爷来的,” 蔡大爷在官道上一脸的春风得意相,大被爷小被头又如何,也是排在蔡爷的后面。 长安“好心好意的”提醒:“蔡爷,今儿是北风天。” “你不懂,心中有春即春风,心中有寒即北风,小兄弟,教你一招,你要是能把北风看成桃花飘,你的境界就上一步。”蔡谦继续得意。 长安煞有介事的答应着,再道:“要是,心中有刀呢?” “那就杀机四起,刀光剑影。”蔡谦还是兴致勃勃的说着,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狐疑的看看长安,在语言和心理上战胜大背爷的得意烟消云散,换成戒备在心头。 晋王肯放自己走,只怕不是好放的。 蔡大爷闷头打马,恢复御史蔡大人的谨慎,来到十里长亭,见到三几匹马拴在行道树上,长亭里坐着两个人,蔡谦凛然,果然,今儿这送行说不好是从鸿门借来的酒席。 晋王梁仁漫不经心的坐着,手里端着一个茶碗,他对面坐着的人,官袍在身,手里拿着几张纸哆嗦,这是被扣在王城衙门里的御史丁乌全。 同样是被扣,蔡大人在红街风流快活,丁御史在衙门担惊受怕,蔡大人虽然担心也带着满面红光出现,丁御史气色全无一丝的血色也难寻见。 见蔡谦走来,丁乌全甚至忘记给蔡谦腾出向晋王行礼的空儿,见到救星般的把几张纸塞给蔡谦,乞求的眼神像随时被逼跳悬崖。 蔡谦也顾不得行礼,抓起来匆匆看过,又认真看上一遍,晋王梁仁随时请教他,这上面的内容蔡谦并不惊奇。 这是毛太宰夫人的供词,表明她受到来自鲁王处的清客魏临行的逼迫,魏临行用多年前温恭伯府的一件旧事威胁,毛太宰夫人为救娘家,无奈帮着魏临行引晋王梁仁入圈套,反被晋王打破,魏临行关押即将解往京里,毛太宰夫人供出一切。 太宰夫人是个认字的,后面有签字画押,也有拇指按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是非曲直也明明白白。 蔡谦忽略丁乌全的眼神,脑袋里飞快转动,不对啊,丁乌全是偏向鲁王做事,打算诬蔑晋王,这供词对丁乌全有震慑力,对自己没有,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用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