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舅舅威武-《旺门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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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故作不知道:“挺好吃的,没想到舅母家的酥肉比咱们家的还要好吃。”
话音未落,已让沈青撞了一下肩膀,“你少装傻啊,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要装傻,那我就直说了,四弟怕你饿着了,特意去为你要来的酥肉,肯定比旁的东西都更好吃吧?”
季善默了默,决定实话实说,“的确比旁的都好吃,毕竟加了心意的,肯定不一样。”
沈青已是眉开眼笑:“你知道加了四弟的心意就好,也不枉他方才在厨房里,被大家笑得差点儿走不动道。那些婶子嫂子们的嘴巴有多零碎多敢说,你是知道的,四弟脸皮又一向薄,搁以往,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走这一趟的。今儿却主动去了,可见心里有多看重你,看来明年的这时候,娘指不定就能抱孙子,我也能当姑妈了。”
季善闻言,想象了一下沈恒方才被“几百只鸭子”围着打趣的情形,又想到了前几日她来姨妈时,他对她的种种照顾与体贴。
心里越发什么滋味儿都有了。
面上却是丝毫不表露出来,只斜眼晲沈青,“也就是说,方才相公被打趣时,二姐也在了?那干嘛不说出现为他解个围,帮个腔什么的,有你这样的姐姐呢?”
沈青这下只能讪笑了,“这不是我到时,她们都要打趣完了,且大家伙儿都是善意的,又都是舅母特地请来帮忙的,还是舅舅家大喜的日子,我总不能凭白扫大家的兴吧?”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再说了,我这不是想着是你们小两口儿之间的情趣呢?我肯定不能给你们破坏了才是呀。”
换来季善的白眼儿,“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二姐都有一箩筐话等着我就对了是不是?那你且别说了,吃酥肉吧。”
说完便夹了一块儿酥肉,送到了沈青嘴边。
沈青忙一口含了,姑嫂两个相视而笑。
又开了两轮席,直至交了申时,客人们才终于走得差不多,只剩路家近支的亲朋本家和帮忙的人们了。
沈家众人也终于坐上了席,可以好生告慰一下饥肠辘辘的五脏庙了。
酒席很丰盛,除了家家办席都有的五碗四盘以外,还桌桌都有一条整鱼,一个酱肘子,足见这次办喜事路舅舅与路舅母是下足了本钱的,也不怪所有客人都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大家都早饿了,落座后便也不客气,举了筷子便埋头吃起来,一时间谁也顾不得说话儿。
便是季善方才已垫巴过一碗酥肉了,这会儿见了桌上几道平常哪家都不会做,只在年节或是办红白喜事时才会做的大菜,譬如捆心圆子、喜沙肉之类,也只顾得上品尝这些风味独特,以往她可绝对吃不到的美食,顾不上其他了。
还是渐渐吃得半饱后,大家才相继放慢了速度,男人们终于顾得上吃酒,女人们也终于顾得上说笑了。
宋氏眼尖,早看到了季善腕间虽被衣袖遮掩着,依然若隐若现的金镯子,早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这会儿见路氏终于与路舅母并几位族中的婶子嫂子们说笑去了,时不时还要给众人介绍季善一番,沈青也在一旁凑趣,肯定顾不得注意她们了。
遂忙凑到姚氏跟前儿,低语起来:“大嫂看见四弟妹手上那个金镯子了吗?之前可从来没见她戴过,肯定是舅母给她的,娘还好意思说自己从不偏心,她倒是看起来不偏心了,娘家人的心却只差偏到了脚后跟去,那与她偏心又有什么分别!”
姚氏把怀里已经睡着了的二丫换了个姿势,让娘儿俩都舒服些后,才低声应起宋氏的话来:“可能是四弟妹新买的,只不过之前没戴过,所以我们都没见过而已?她如今手里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给自己买个金镯子也是理所应当。”
顿了顿,“再说了,就算真是舅母给她的又怎么样,她新进门,舅舅舅母本来就该给她见面礼,当初我们不也都有吗?你有什么好酸的。”
宋氏冷哼道:“当初舅母给我们的只是银镯子,虽是细银的,却只得七八钱,加上做工,充其量也就值一两银子而已,她那却一眼就能看出是金的,加上做工,少说怕也得值七八两银子了,那能一样吗?我也不是酸,就是觉着明明这么偏心,非要说自己不偏心,心里不爽而已。”
姚氏勾起了一边唇角,嘲讽道:“二弟妹莫不是忘了四弟才是舅舅舅母的亲外甥,只有他身上流着路家的血,我们都不是吧?怎么着,你会真疼别人的孩子胜过自己的孩子,你哥哥嫂子会疼别人胜过亲外甥不成?你不能得好处时就想着那是娘、是兄弟,是舅舅舅母,到你该往外拿了时,他们就是外人了吧,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二弟妹也别算得太精了!”
精得她都看不过眼了,这会儿人可还在路家的院子里,吃着路家的席,身上穿的新衣裳也是人季氏给的呢,还想怎么着?
宋氏不防姚氏竟不跟自己同仇敌忾,反而挤兑起自己来,脸色变了几变,才悻悻道:“我哪有算得精,不过就白说说而已。我们光占了个外甥的名,人家哪里把我们真当外甥了,亏我们还又是红包又是鸡蛋尺头的,早知道就礼到人不到,只带个红包,不来受这个气了!”
她这辈子还没戴过金镯子呢,季氏却轻而易举就戴上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姚氏实在听不下去宋氏的抱怨了,冷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外甥,又才趁路家舅舅不在时,拼命分了家,这会儿路家舅舅舅母还肯让我们坐在这里,已经够可以了。你要还不知足,就找到周家去,看他们会怎么待你这个外甥媳妇,会不会给你金镯子,就怕连银镯子都没有不说,还连一顿饭都不肯留你吃……”
话没说完,见宋氏悻悻的还要再说,又道:“四弟妹这次给我们三家分的东西不说十两银子,八九两铁定是有的,等开了年,二弟妹缫丝织布赚了钱,肯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分给大家吗?怕是八九百文都舍不得吧,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东说西了,我不想再听了,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不然你实在忍不住要说,不如找二弟说去?”
姚氏说完,便抱着二丫转向一边,问起在地上玩儿的沈松沈柏几个来,“你们都还吃吗,都快过来再吃一点儿,不然菜要凉了。”
明显不打算再理会宋氏。
宋氏看在眼里,脸白一阵青一阵的,简直快怄死了。
她就气不过,白抱怨抱怨而已,大嫂至于这样说她吗,就不信她自己心里不酸不气,偏还要装相教训她,等她明年发了大财,一个个都有看她脸色的时候!
又过了一会儿,最后一轮席都吃得差不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给路家帮忙的人们便忙忙收拾起残席,洗碗的洗碗,打扫的打扫起来。
沈九林遂趁机向路舅舅路舅母告辞,“家里就老三媳妇一个双身子的人,实在不放心,山路天黑了也难走,所以今儿得先走了,只能等过阵子不忙了,再带了孩子们回来,好生跟舅舅舅母亲香几日了。”
又邀请路家全家去沈家玩儿,“等什么时候不忙了,大哥大嫂可千万要带了孩子们也去咱们家逛逛才是。”
路舅舅却是摆手道:“妹夫别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说,大家都堂屋里去坐着,我们慢慢儿说吧……二郎,你带了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儿吧,这么多孩子,注意别磕着碰着哪个了。”
说完看向沈石兄弟妯娌几个,“有二郎看着孩子们,你们完全可以放心,都进屋吧,一个都别落下了。”
沈九林见路舅舅说话时虽一直在笑,那笑意却分明未抵达眼底,便知道路舅舅多半是要与自家算之前分家的账,为妻子和小儿子撑腰张目了。
虽很不想再因分家的事儿生事了,可妻子和小儿子的确受了委屈,大舅哥当哥哥和舅舅的管这事儿本来也是天经地义的,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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