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秦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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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每个法官、军法官,每天的工作,就是将律令背诵得滚瓜烂熟,绝不敢有错,因为这事关饭碗性命。

    县右尉杜弦颔首道:“如此说来,律令军法中,的确没有对此的处罚。黑夫只是不知情而犯,绝非故意为之,既然军法中没有相应的处罚,那本尉也没有理由处罚他。我秦国,从没有不教而惩的先例!黑夫,你以后记住此次教训便是了。”

    “小人一定谨记!”黑夫知道,这是右尉给的台阶,他连忙接了过来。

    “既如此,今日演兵,癸什仍为第一!”

    右尉此言一出,黑夫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右尉!岂能如此姑息!”宾百将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还欲辩驳,却被右尉止住了。

    杜弦面容肃穆,斥责宾百将道:“宾百将,你以为本尉不知道你为何处处阻拦么?身为百将,竟因为私仇,与一普通更卒较劲,成何体统?”

    “去年四月,郡守在《语书》中说了,所谓的恶吏,便是喜欢搬弄是非,不知羞耻,没有公正之心,而有冒犯之行,喜欢在办事时争竞。争竞的时候,就假装瞪起眼睛、握住手腕,显示自己勇敢;自高自大,蛮横倔强,显示自己强干,而上司还认为他们有才能。”

    提到“上司”时,右尉扫了一眼左尉郧满,又指着宾百将道:“依本尉看来,你,便是所谓的恶吏,这种人,不能不予以惩罚。”

    宾百将呆住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先前不是承诺,若癸什夺魁,你便绕着这校场,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么?好,男儿言出即行,本尉便成全你,加倍罚之!你且绕着这校场,给我距跃曲踊十圈!以儆效尤!”

    说完之后,杜弦看向左尉郧满,笑道:“左尉,你看我这样处罚,是否妥当?”

    他语言和蔼,却不容置喙。

    他看似商量,却独断专行。

    在右尉眼里,宾百将的莽撞打断,俨然是左尉一系对自己主官权威的冒犯,怎能不杀鸡儆猴?

    左尉虽然心疼女婿,但这件事他们的确不占理,为了未来的大局,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勉强笑道:“右尉说的是,是该让他长长记性了!”

    宾百将呆若木鸡,现如今,连他的靠山左尉都服软了,他也只好捏紧拳头强自按捺。

    他抬起头,狠狠地看了看幸灾乐祸的陈百将,还有一脸无辜的黑夫一眼,步履蹒跚地下到台下,准备脱了甲胄开跳,却又听右尉命令道:

    “穿着甲衣跳!”

    宾百将身形晃了一晃,看向左尉,郧满却阴着脸别过头去,只给他一个背影。

    “诺!”

    宾百将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应诺下来,于是便当着上百名县卒、上百名更卒的面,就这么身披沉重的甲胄,绕着硕大校场,开始了距跃曲踊,也就深蹲蛙跳……

    哗啦哗啦,宾百将的甲衣在他每一次动作时,发出了声响,县卒、更卒们呆若木鸡地看着这场景,一开始还不敢说话,但右尉却下令,让他们好好数着,他们才开始为宾百将数圈……

    “一圈……两圈……三圈。”

    宾百将越跳越慢,心里默默念叨着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一定要让黑夫加倍偿还,而更卒们却越数越起劲,越喊越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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